1. 第 1 章(1 / 2)

嫁玉郎 七杯酒 5301 字 27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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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時的梆子剛過,承恩伯府已經忙碌了多時。

今日本是伯府長女沈椿的大婚之喜,奈何昨夜狂風驟雨,將布置好的紅燈彩綢打的疏落委頓,哪怕管事和下人奔忙著搶救了一夜,仍是透出幾分潦草頹態。

伴隨著這樣混亂狼狽的場景,幾句閒言碎語斷斷續續從正堂中飄了出來。

“...瞧這天氣就知道了,老天都不看好這樁婚事呢。誒,謝家那樣的頂級門閥,從商周起便是第一等的世家,傳承千年不斷,底蘊有多深厚可想而知。”

倒退三百年,家國動亂,民不聊生,謝家扶持過前後三任帝王登基,時人暗稱朝裡有兩位天子,一位‘明天子’,一位‘夜天子’,這‘夜天子’,指的就是謝家。

便是如今,依然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仍能左右朝政,攪弄時局。

“謝家已是人才輩出了,大到王侯將相,小到奇淫工匠,謝鈺更是這百年多來最出眾的人物,十五歲時就敢單槍匹馬去往突厥,又是遊說又是分化,不過半月便解了突厥之困,救下邊關數十萬百姓,為咱們掙得了喘息之機,這世上再沒有這樣出眾的人物了!”

“不光才乾出眾,謝三郎自小就是出了名的檀郎,俊逸無雙,宮中還賜號‘長安第一玉郎’,詩書六藝無有不精,為人又素喜潔,是個吸風飲露的神仙人物,哪像阿椿...”

“我在三裡村第一次見阿椿,她騎在老大一隻黑豬身上,提著刀要殺豬褪毛,我問她姓甚名誰,她隻說不識字,還問我要不要買豬,哎,這,哎...這怎麼配得上啊!”

大家想想這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齊齊歎了口氣,忽有人又歎了聲:“要是今日出嫁的是咱們信芳就好了,本來就是她和謝三郎在議親的...”

這話一出,堂內驀的靜了下來,一時間隻能聽到屋外的瀟瀟風雨。

十七年前,沈家遭奸人報複,繈褓之中的嫡女被人調換,這個調換後的孩子,就是沈信芳。

雖說不是承恩伯夫婦親生,但這孩子生的貌美清俊,天資又極好,聰明穎悟猶在她幾個兄弟之上,言容德功無一不是上乘,她十六歲的時候參加了長公主舉辦的詩會,一舉奪魁,自此名聲大噪,得了個‘長安第一才女’的賢名,這才能有了和謝家議婚的資格。

後來抱錯孩子的事兒被揭露,沈椿被沈家揭了回來,沈伯夫婦對沈信芳的疼愛卻一如往昔,她又甘奉沈椿為長姐,處處謙和恭謹,引得父母更為心疼,相比之下,從小在鄉野裡長大的沈椿被襯得更為粗野無禮。

至於沈信芳的婚事,哪怕出現了抱錯這樣的烏龍事兒,兩家也沒想著換人,本來正不急不緩地推進著,誰料一日參加宮宴,沈椿不甚落水,衣衫不整爬上岸的時候正被謝鈺窺見,皇上便直接指婚,將沈椿許給了謝鈺,甚至還直接訂下了吉日,誰也推脫不得。

如此一來,不光沈信芳遭人奚落,任誰見了她都要惋惜一句。謝鈺更是被好事之人暗地裡嘲笑,誰能想到目下無塵的長安玉郎居然娶了個粗野村姑?

眾人回憶一時,喃喃道:“...阿椿落水的時機也太巧了點,會不會是她故意...”

承恩伯夫人萬氏任由女眷討論,本來是一語不發的,聽她們越說越過,這才不得不出言製止了句:“好了,越說越沒影兒。”

她雖打斷眾人的話頭,卻也沒有為沈椿分辨,隻是放下手中茶盞:“時候也快到了,我去瞧瞧阿椿那裡準備的如何了。”

說句不客氣的,沈信芳是萬氏的心肝肉,是她自小到大一手調理出來的得意人,她在信芳身上傾注了十多年的心血,至於沈椿,這孩子雖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但行事做派沒有一處讓她瞧得上的,舉手投足都透著一股和高門貴第格格不入的野氣。如今沈信芳的親事被截胡,她心下難免遷怒。

論及資質,沈椿如何能與沈信芳相提並論?隻怕日後得落得個被休被發配家廟的下場,這結親不成,反倒是結仇了!

眾人看萬氏神色淡淡,知她心下對這樁亂彈琴的親事也是不滿,紛紛住嘴起身。

她扶著丫鬟的手走進擷芳居,恰巧剛沐浴完的沈椿起身,被嬤嬤服侍著擦拭身子,萬氏一眼掃過去,輕輕皺了下眉。

時下以白為貴,隻有賤民需要出門勞作,所以才會被日頭曬黑,故而長安貴人爭先恐後地傅粉塗脂,生怕被人取笑了去。這孩子長於鄉間,不光肌膚透著康健的蜜色,就連掌心和手指都覆了層繭子,肌膚也有些粗糙,一看便知底細。

她也不是如今流行的飄飄弱柳身量,約莫是在鄉下時常乾活的緣故,她身形飽滿緊致,雙腿修長勻稱,肌膚像是澆了勺蜜糖,光致致得膩人,明晃晃得惹眼。

這孩子相貌極好,眉眼是撿著她和丈夫的優點長的,濃眉大眼,神采飛揚,五官穠豔明麗,隻是搭配她的飽滿身量,行止間透著幾分渾然天成的媚態和野性,處處與女子標榜的婦容婦德相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