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念顧不得自己痛的發麻的後背,叫他的名字:“梁亦封?!”
他扯著嘴角,額上有著涔涔汗意。
鐘念問他:“你還好嗎,梁亦封?你看看我!”
梁亦封咬牙,他晃了晃腦袋,朝她露出一個笑來,“沒事。”
鐘念怎麼會信,“我們馬上去看醫生,真的。”
“——不急。”梁亦封蒼白著臉說,他伸手,把鐘念放在牆邊,繼而轉過身,對著那位手持棍棒的中年男子露出森森笑意。
他慢條斯理的解開白大褂的紐扣。
一顆,兩顆,三顆。
動作格外的緩慢,像是電影特意拉過的長鏡頭似的。
輕鬆一勾,白大褂被他放在走廊邊的休息椅上。
脫了白大褂,梁亦封整張臉就變了似的,眼神狠戾,滿腹殺氣噴薄而出,他薄唇緊抿,後槽牙緊咬著,一副要殺人的慘厲模樣。
“梁亦封。”有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他的手腕被人拉住,肌膚相貼,她身上的體溫灼灼,接觸到的部位都像是火在燃燒。
梁亦封停下腳步,扭頭看她。
鐘念仰著頭,扯了個笑:“你冷靜點。”
梁亦封語氣非常溫和,“我很冷靜。”他此刻非常冷靜,是這些年從未有過的冷靜,理智占據了整個腦海,他身上每一個部位都在瘋狂叫囂怒吼。
——殺了他。
他小心翼翼連想念都不忍用力的人,差點就被打了。
梁亦封當下、此刻,隻想殺了他。
他說完,扯了個笑,那笑裡滿是寒意。
鐘念瞳孔陡然一縮,下意識的伸手拉過梁亦封的後頸,把他往自己的懷裡拉。
“咚——”地一聲巨響。
中年男子的棍子打在了梁亦封的背上,以及,鐘念的手腕處。
鐘念小臉煞白,疼的手直顫。
正好這個時候保安趕了過來,兩個人架住鬨事的中年男子。
梁亦封當下恨不得殺了那人,但看到她痛的牙直顫的模樣,心裡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針紮了似的,生疼。
他咬牙,“鐘、念。”
鐘念雙手打顫,她一把推開他,走到中年男子麵前。
兩個保安死死的架著他,鐘念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他似乎不服氣,麵部猙獰的瞪著鐘念。
鐘念:“報警。”
保安:“……這……”
梁昭昭此刻跑了出來,她觀察了下情形,抓著邊上瑟瑟發抖的小護士問了下情況,立馬站出來說:“不能報警。”
鐘念扭頭看著她,語氣非常堅決:“我說,報警。”
梁昭昭急的直跺腳,她拉著鐘念小聲說:“雖然是他打人,但畢竟是在我們醫院,這對醫院影響不好的。”
鐘念垂了垂眸,繼而說了聲:“對不起。”
梁昭昭正疑惑她為什麼突然道歉,就看到她拿起手機,快速的撥了110出去。
梁昭昭:“……”
“!!!”
她作勢要搶過鐘念手裡的手機,雙手卻被人架住,輕鬆一拋,拋的遠遠的。
梁昭昭怒了:“梁亦封!這對醫院影響不好!”
邊上有護士小聲提醒:“梁醫生背上被人打了兩棍子。”
梁昭昭雙眼瞪得極大,繼而憤怒的說:“媽的,你說什麼!老子一刀殺了他!”
“……”
鐘念打完電話,走過來,直接忽略梁昭昭的暴跳如雷,她走到梁亦封麵前,一直緊繃著的脊背在此刻鬆懈下來。
雙手無力,手機陡然掉落在地。
她看著梁亦封,問他:“你的背?”
梁亦封扯了個笑,“不礙事。”
梁亦封突然緩緩的彎下腰來,傍晚斜陽從窗外斜斜地照了進來,掃下一地金黃光影。他就站在光影邊緣,上半身向她靠近,融入暗色之中。
他擋住了大半的光,目光幽幽的從她的眉眼往下掃去。
最後停在她垂在身側的右手上。
他盯著她控製不住發顫的手,眼眸幽深,許久,說:“沒必要替我擋。”
鐘念無力的牽起嘴角,她的聲音像是浮在空中一樣:“控製不住。”
梁亦封隻覺得此刻天地大變,仿佛經曆了一千萬次浩劫,醒來發現不過夢一場。
“真巧。”他說。
鐘念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梁亦封掌心托起她發顫的手,手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溫度明顯比周邊的高了幾度,像是要灼燒他的心原似的。
真巧,我保護你,也是控製不住,下意識的。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再也沒有辦法控製住我自己。
愛是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