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念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了,被人喜歡上會追著問他“你到底喜歡我什麼,你為什麼喜歡我”這樣的話。她今年已經二十八了,二十八,一道坎。
他也沒有對她說過喜歡這兩個字,而且鐘念想,或許他以後也不會說喜歡。
就像她一樣,頂多頂多說——我對你有一點動心。
動心這兩個字,已經囊括了許多情感了。
鐘念想,或許她在他的心裡確實是不一樣的,至少他真的把她放在心裡了。
如果他再強勢一點,從她回國之後就以勢不可擋的姿勢接近她,鐘念或許還會拒絕,但他偏偏選擇了這樣的方式。
淡漠,冷靜,默默的出現,默默的離開。
勢不可擋又摧枯拉朽。
鐘念靠在椅背上的頭緩緩看向他,想,就他了吧。
就嘗試一次,人生中最耀眼的愛情吧。
·
午夜十二點。
鐘念出現在梁亦封住的高檔公寓樓下。
他住的是一梯一戶,電梯門打開,便是住宅。
梁亦封把她的行李箱拉到衣帽間,指了指洗手間的位置,囑托好一切之後,自己從衣帽間拿了睡衣去外邊的洗手間洗澡去了。
鐘念留在衣帽間,整理著自己的衣服。
她猶豫著要不要把自己的衣服掛在他的衣服旁邊,在一起第一天,就這樣同居,會不會太快了?
可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及時行樂。
再說,他們也不是沒有一起住過。
鐘念這麼一想,也釋然了很多。
她收拾好東西,拿起睡衣便去洗澡了。
等擦好臉經過客廳的時候,就看到梁亦封坐在沙發上看新聞,新聞報道說下周一將會有台風登陸南城,橙色高溫預警徹底下線,隨之而來的便是強降雨天氣……
窗外響起雨聲,淅淅瀝瀝的,風刮著樹木,枝椏橫掃,聲音很響,在夜晚格外的可怖。
梁亦封見她出來,抬手關了電視,指了指主臥的位置:“你去睡吧。”
鐘念點頭,又問:“那你呢?”
“什麼?”
“你睡哪?”
梁亦封扶了扶鏡框,“總不可能和你一起睡。”
鐘念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梁亦封說:“回房休息吧,有事叫我。”
鐘念追問:“你睡哪兒?”
梁亦封:“有客臥。”
鐘念這才放心,她合上主臥門之前,遲疑的看向他,輕聲一句:“晚安。”
梁亦封眼裡蘊滿溫柔,仿佛這個夜晚消失的月色在此刻都融入他的眼裡,他輕而又溫柔的說:“晚安。”
夜晚平靜。
鐘念躺在梁亦封往日熟睡的床上。
他的房間設計簡單,黑白灰三色為主,一個看上去就是非常梁亦封式的設計風格,冰冷的像是案板房一樣。
她蓋著鉛灰色的床單,床上還有一股很淡很淡的味道。
分不清到底是什麼味道,但這味道梁亦封的身上也有。
外麵閃電亮起,雷聲驟鳴,劈亮了整個房間。
與此同時,室內的中央空調停止運作。
鐘念蓋了床薄被,她醒過來的時候,身上汗涔涔的。
她按了按壁燈的按鈕,沒有任何的反應。
外麵響起一陣腳步聲,繼而是有規律的敲門聲:“鐘念?”
鐘念裹起被子,“我醒了。”
梁亦封:“我開門了。”
鐘念說:“可以的。”
借著窗外夜色,梁亦封走了進來。他的身影輪廓在此刻顯現,格外的高大,長身玉立。
梁亦封走到床前,“停電了。”
鐘念摸了摸脖子上的汗, “怪不得我被熱醒了。”
梁亦封蹙眉:“很熱?”
鐘念點頭:“嗯。”
她從床上下來,把紗簾都拉開,使得外麵的光透的更多些。
梁亦封說:“客廳還蠻涼快的,去客廳吧。”
鐘念點頭,“可以。”她跟在他的後麵,想拿發箍把頭發紮上,卻發現這不是自己家裡,沒有遍地發箍。
她問梁亦封:“你這兒有發箍嗎?或者絲帶也可以。”
梁亦封想了想,從衣帽間的抽屜裡拿出一根絲帶。
那正是鐘念在當伴娘時綁在手腕處的絲帶。
晚上看不清,鐘念也沒發現異常,接了過來,輕鬆的把頭發給綁好。
梁亦封拉開了窗戶,室外的溫度比室內的涼許多。
他住的樓層高,背陰,打開窗戶,外麵的風汨汨的送了進來,清涼、沁爽。
還裹挾著雨珠。冷嗖嗖的。
兩個人席地而坐。
鐘念披著塊毯子,梁亦封背靠著沙發,兩個人不知道看向哪裡。
鐘念說:“怎麼會停電?”
梁亦封:“大概是跳閘了。”
“可是你住的這兒……按理說不應該啊。”鐘念想,這個房子的地段和麵積,沒有三千萬估計都下不來,這種高檔公寓,鐘念總覺得,不應該會有任何的問題。
梁亦封:“估計這次它不講道理。”
“……”
鐘念扶額。
窗外的雨漸漸小了起來,但風依然很大。
鐘念裹著毯子,困意濺起,她腦袋慢慢、慢慢的往梁亦封的肩上靠。
梁亦封在她的腦袋觸碰到自己的肩的時候略有一滯,繼而,耳邊便是她均勻的呼吸聲,他的脖頸處,是她溫熱的呼吸。
像是心上多了千百隻螞蟻,細細密密的在他的心上爬。
癢。
心癢。
全身上下,發癢。
梁亦封側過頭,她的唇就近在咫尺,她整個人就在他的懷裡。
已經很久,沒有過這麼近的距離了。
梁亦封伸手,撫摸她的側臉,聲音喑啞:“我不是說了嗎,我不能和你睡在一起,鐘念,你會死的你知道嗎?”
鐘念眼睫微顫,梁亦封喉結微動,突然一隻手放在她的腰上,一隻手撐著她的臉頰,把她整個人都壓在地板上。
鐘念才剛睡去沒多久,這樣的動靜令她驚醒。
她渾然失措的看著他,“你……”
“我想上你。”他沒有一絲避諱的說。
鐘念下意識推他:“你冷靜一點。”
梁亦封摸著她的臉,語氣溫柔,極慢速的說:“我冷靜過了,可是……”
他摘下眼鏡,沒有任何阻隔的看著她,“是你在引誘我。”
“我沒有。”
“你存在的本身,就是了。”
美是原罪,愛是原罪,所有的一切都是原罪。
而你存在本身,是引誘我犯下一切錯誤的原罪。
梁亦封低頭吻著她,他的吻先是溫柔至極的,細細密密的吻著她,鐘念此刻還一片混沌,身體下意識的拒絕他,躲著他的吻。
他含糊不清道:“彆動。”
窗外的雨下了進來。
鐘念的腳上都是冰冷雨水。
梁亦封吻著她,舌頭伸進她的口腔裡,瘋狂掠奪她的呼吸。
身體像是冰與火的雙重攻擊,鐘念徹底清醒。
他的吻太強勢,咬著她的下唇,含在嘴裡吸吮,鐘念甚至能聽到空氣中的口水聲。
他的手漸漸往下,掀開她的衣服。
雨聲漸大。
他手上的動作未停。
睡衣被他撥開。
披著的毯子撲在她的身下。
他的吻,遍布全身。
鐘念在那一刻,腦海裡在想,他是不是要讓她死去。
就在這一秒,就在下一秒。
就在當下的每一秒。
他並不溫柔。
鐘念承受著驚濤駭浪,承受著狂風暴雨。
她叫出了聲,咬著他的肩。
梁亦封壓抑的喘息聲在室內響起,鐘念的呻/吟聲和他的此起彼伏。
她昏過去時的唯一念頭是:這一切來得是不是太快了……
可在梁亦封眼裡,為了解開她頭上的發帶,他已經等了足足十二年。
他抱起昏過去的鐘念,往室內走去。
客廳裡,隻剩下一塊濕漉漉的毯子留在地上。
窗外雨聲仍舊淅瀝不斷。
風聲呼嘯,雨夜多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