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搖搖頭,皇後白高興一場,忙道:“本宮從來不會去打探皇上不想讓人知道的私事,這件事自然也不知道。”
惠妃急切道:“可不管是因為什麼,昭嬪惹怒皇上是事實,有許多人都親眼看見皇上怒氣衝衝從永壽宮出來,這件事做不得假。”
皇後眉頭微蹙,“你想說什麼?”
“皇上一向很少對後宮嬪妃動怒,可這次昭嬪惹怒了皇上,就這麼輕輕鬆鬆又好了,皇後娘娘不覺得奇怪麼?”
皇後自然覺得奇怪。
可她在皇上身邊多年,深知有些事不該她打探。
她看向惠妃,“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昭嬪得寵又不是一日兩日了,偶然口角誤會得罪了皇上,皇上看在素日情分上很快便原諒了她,這不是應該的麼?”
惠妃卻很堅定地搖搖頭,“這不應該。”
皇後蹙眉看她,隻見惠妃抬起頭來,有些陰森森的,“臣妾指的不是皇上那麼快原諒昭嬪,這不可怕。讓臣妾害怕的是,皇上一向喜怒不形於色,卻為了昭嬪一怒合宮皆知。皇後娘娘,您不覺得這一點也不像皇上嗎?”
皇後聞言一愣,細細思忖起此事。
頓了頓,惠妃繼續道:“從前皇上再如何寵愛昭嬪,臣妾都不覺得不悅,反而還很高興。起碼外間不會再謠傳皇上不好女色之類,影響皇上的清譽。”
皇後看她一眼,知道她這話不是實話,卻沒揭穿。
惠妃道:“可這次臣妾真的為皇上擔心。皇上是一國之君,怎麼能為了昭嬪如此喜怒無常呢?可見昭嬪在皇上心裡的影響力,皇後娘娘,您真的要放任昭嬪將皇上控製在她股掌之中麼?”
皇後的聲音拔高了些,“何至於此?昭嬪就算再得寵,也不可能控製得了皇上,皇上是個英明的君主,不會被小小女子所惑的。何況昭嬪一向行事有分寸,從不在宮中恃寵生嬌,本宮放心得過。”
比起惠妃這個先皇後身邊的人,她寧可相信無根無基的蘇幼儀。
惠妃知道皇後不能全然相信她,更加耐心勸說,“皇後娘娘可曾聽過一句話?月滿則盈,水滿則虧。臣妾不通文墨,卻對這句話記得很清楚。當初的李氏不就是過於自滿,才會落得暴斃的下場麼?”
李氏暴斃是皇後的手筆,提到這個,她瞬間不自在了些。
惠妃又道:“還有芳貴人,她身居妃位又懷著龍胎,那樣尊榮顯赫。不就是因為恃寵生嬌不敬皇後娘娘,甚至違抗聖旨,才落得現在這個下場麼?這些人說到底不足為慮,她們總歸會自食惡果,可昭嬪就不一樣了。她懂得韜光養晦,將來一旦羽翼豐滿可沒有芳妃這麼好對付。”
皇後蹙著眉頭思忖惠妃這話,忽然想到什麼,抬頭看她,“惠妃,你一向讀書少,偏偏記住了這麼好的一句話。是不是因為,你也一直在用這句話警示你自己?”
要說韜光養晦,惠妃不正是那個在宮裡韜光養晦多年的人麼?
惠妃背脊一寒,笑容僵硬道:“皇後娘娘,臣妾隻是恰好記得這麼一句文縐縐的話,您彆多心。臣妾何來的光?臣妾人老珠黃又不受皇上寵愛,膝下也隻有一個公主,不必韜光養晦也是不起眼的人啊。”
皇後聽了這話有理,麵色才稍稍好看了些。
她想到蘇幼儀一向聰慧,韜光養晦這種道理她自然懂得,可這未必代表著蘇幼儀懷著野心。
她看向惠妃,“難不成你認為,以她那種毫無根基的出身,能在宮裡翻出什麼浪不成?”
皇後始終覺得,蘇幼儀不像這麼有野心的人,她的身後也沒有支撐她野心的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