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眶有一瞬間濕潤,很快又壓了下去,腦中卻一團漿糊,根本思考不了皇上的問題。
她想的隻是,皇上要定太子了,他覺得自己不行了……
“嗯?”
半晌得不到她的回複,皇上又催促了一遍。
蘇幼儀暗暗吸了一口氣,“按我的意思,皇上不必在這個時候立太子。國本早立,對江山社稷也不是好事。若皇上擔心自己身子撐不住,故而要立一個太子繼承大統,那就隻能在三個年長的皇子中選了。論嫡庶長幼或是才乾,都是大皇子最合適。”
她的回答和皇上想象的差不多,有理有據,皇上何嘗不是這樣想的?
隻是……
“五皇子雖然年幼,但立為太子後有你這個生母扶持,朕並不擔心。你若不是女子,在朝中必定有一席之地,朕相信你的才能。”
五皇子?
蘇幼儀搖了搖頭,“皇上,不可。五皇子的年紀實在太小了,將來大了會長成什麼樣誰也不能確保。何況……如此一來,豈不叫他的兄長們寒心?”
蘇幼儀此前從未想過立儲之事,因為她覺得皇上不可能有事。
皇上那麼年輕,那麼健壯,他幾乎從來不生病,得了貓頭病之後也比尋常患病之人的症狀要輕。
可想而知,這是他自己身體底子好的緣故。
她不會讓皇上就這麼死於疫病,故而對於立儲的事情,她並沒有多加思索,隻是憑著本心回答了皇上。
皇上不讚同蘇幼儀的話,卻又反對不了。
若他現在立儲是為了自己以防不測,那五皇子的年紀確實太小了。但要是他能熬過這場疫病再過上十來年,五皇子未必會輸與大皇子。
他可是自己和蘇幼儀的孩子。
“朕知道了,先不談這個。”
皇上貌似隨意地問了蘇幼儀這麼一句,後來果然再不提了。
可皇上不提,朝臣們卻忍不住,蘇幼儀讓太醫們用鼠尾草徹底控製住了宮中疫病的傳染,那些大臣們便紛紛趕入宮來。
先前不來也有擔心過了疫病的意思,如今疫病都控製住了,他們自然按捺不住。
“娘娘,那些大臣們又來了,看起來氣勢洶洶的。”
來回話的是高奇壽,能讓他都露出擔憂的神色,看來那些大臣們來者不善。
蘇幼儀朝寢殿中看了一眼,皇上剛剛喝了一碗有鼠尾草的藥,這會兒已經睡下了。季玉深沒有騙她,鼠尾草確實隻有預防的作用,對於治療收效甚微。
故而,皇上的病症並沒有明顯好轉的跡象。
蘇幼儀沉吟片刻,“就說皇上喝了藥才睡下,無論有什麼事這個時候都稟不得,讓他們回去。”
其實蘇幼儀知道他們所為何來。
皇上病重沒有好轉,眾臣想的不是立儲之事,還能是什麼事?
連皇上自己都想到了這上頭,蘇幼儀焦頭爛額。
“是,奴才這就去回。”
高奇壽徹底把蘇幼儀當成了主心骨,她說什麼便是什麼,聞言忙不迭出去向眾臣回話。
“諸位大人。”
高奇壽客氣有禮,“實在不巧,皇上剛剛服了一碗藥,這會子才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