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 / 2)

薑妮緊張地看著蕭則川, 生怕從他嘴裡說出‘是’這個字。

蕭則川細長的眼睛瞟過眼前一大一小兩個女人, 眉頭皺的更緊了。

“跟你們有關係嗎?”

他用力一推,哐一聲把門給關上了,嚇得探頭探腦的小胖子查理喵嗚一聲竄進了貓窩裡,正翹首望著玻璃裡自己美麗‘倩影’的喬治伸長了尾巴,長毛直立, 隻有雪莉喵了一聲, 好奇地看著滿臉寒霜的蕭則川,搖搖擺擺地走了過來, 蹭著他的腳踝。

蕭則川把雪莉抱了起來,朝浴室走去。這下子,連喬治都刷一下飛速竄進了窩裡, 隻有被蕭則川抱著的雪莉, 渾身僵硬,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喵~”

“賣萌也沒用,今天必須洗澡。”

送走了來道歉的兩個人, 溫瑤本來是想洗個澡就早點休息的, 她剛走到浴室,想到醫生交代的, 因為打了疫苗的緣故,最近三天都不能洗澡。無奈之下,她隻能簡單擦洗了一下,就準備上床躺著。

她走到落地窗前,抓著窗簾用力一拉, 拉到一半的時候,停下了動作。

窗外,夜幕早已降臨,白日裡車水馬龍的街道變得寂靜起來,那輛停在路燈下的卡宴就顯得格外的顯眼。

溫瑤站在窗前看著樓下路邊停著的那輛她熟悉的車,車主人打開車門,走了下來,站在路燈下仰頭回視她。

昏黃的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一人一車在這樣寂靜的夜裡,就顯得分外的寂寥。

溫瑤把窗簾拉上,躺上床,關掉了房間裡的燈。

看見樓上的燈熄滅,謝辰生重新坐回了車裡。他搖下車窗,點了支煙,夾在左手指尖,沒有吸,左手伸出了車窗外,任由燃儘的煙灰散落在地。

雖然家教嚴謹,他很少喝酒很少抽煙,但並不是不會,隻是一直以來習慣了凡事克製,再好的東西,也淺嘗輒止。

他十二歲就跟著謝爸爸在生意場上混,耳濡目染之下,該學的,不該學的,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全都了解了個七七八八。二十出頭的時候,謝爸爸就把公司大半的事情交給了他,帶著謝媽媽打著‘出國療養’的目的,周遊世界去了。

他從記事起,就被教育身為謝家唯一的繼承人,他需要穩重克製,做事不能越線。時間久了,克製穩妥兩個字好像就被埋進了他的骨子裡,瀟灑肆意,任性妄為,從來都不在他的人生字典裡。

就連當年送薑寧出國,放手成全她和歐陽勳,他都是克製的,冷靜的思考著幾家的關係。會權衡得失,會思考利弊,人後再怎麼不舍,人前也是一派翩翩公子的貴族風範。

唯有溫瑤,唯有一開始被他忽略掉的那個小騙子。迄今為止,他人生中做過的,最不符合他謝家繼承人身份的事,除了替她拖地收拾地板上的垃圾,就是跟她去燒烤攤了。

香煙燃燒了三分之一,謝辰生彈了下煙灰,咬住了煙尾。

叮——

手機振動了下,他滑開屏幕。

小狐狸:你走吧,我沒事。

謝辰生指尖頓住,點開了那條消息,回道:嗯,你早點休息吧。

房間裡

溫瑤看完那條消息,掀開被子,走到落地窗前,從窗簾的縫隙裡,朝外麵望去。沒一會兒,車子的發動聲響起,車燈的亮光,消失在街道的儘頭。

她鬆了口氣,重新躺會床上,很快墜入了夢鄉。

謝辰生把車子開出去一段路,確認駛出了她的視線範圍之外後,停下了車。他把車窗搖了起來,從副駕駛座上拿起西裝外套,披在身上,放低了座椅,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一夜無夢,第二天起來,溫瑤精神奕奕地投入到了拍戲中。隨著時間流逝,她手背上的抓傷漸漸愈合,最後連一點疤痕都沒有留。

她沒有去深究那天晚上,謝辰生究竟是懷揣著什麼樣的心思,開車在樓下守著她。她把這件事當成了拍戲過程中無關緊要的一個小插曲,隨著傷口的愈合,她把這個小插曲徹底地拋到腦後。

從‘貓抓’事件之後,雖然張媽還是會時不時來劇組給溫瑤送湯,謝辰生卻一次也沒有出現過了,不僅如此,他也沒有再給溫瑤發過任何消息,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在劇組所有人的齊心協力之下,‘黎明求生’終於在一個月後順利完成了第一季的拍攝。心情大好的鄭導大手一揮,從讚助裡扒拉了一塊出來,請大家一起公費旅遊,出門放鬆一下。

旅遊的地點選在W城,是個風景優美,空氣清新的海濱小城。這次鄭導出手十分大方,劇組定下的住處是一家打開窗戶就能看見海灣的賓館。

被操練的一個月後,溫瑤來到W城後,每天太陽一出來,就拿著救生衣和遊泳圈,拉著蕭則川去海邊衝浪,簡直要玩瘋了。

也許是樂極生悲,今天剛到海邊,溫瑤就撞見了一個她不太想撞見的人。

隔著一條馬路,她看見薑寧穿著一件純白的,長至腳踝的紗裙,挽著歐陽勳的胳膊,從加長版的豪車上走了下來。她身後跟著兩個扛著攝影機的攝影師,三個舉著遮光板的人,兩個拿著大大化妝包的女孩,和一個撐著太陽傘給她遮陽的人。

溫瑤假裝沒看見這兩個人,用救生衣擋住臉就準備從旁邊溜走,誰知道這時,停好車,抱著雪莉走到她旁邊的蕭則川,引起了薑寧那邊那兩個化妝師小姑娘的驚呼。

“天呐!你看對麵,是蕭則川啊!”

“真的啊!好帥啊!”

原本已經往另一邊走了一段路的薑寧聽見驚呼聲,轉過身來,隔著中間的馬路,看見了對麵的拿著救生衣和遊泳圈的溫瑤。

那天晚上,謝辰生在車裡抽了一夜的煙,也守了溫瑤一夜。第二天他就搬回了‘幸福灣’的彆墅,與謝家老宅相比,他在彆墅裡和溫瑤相處的時間要更久一些。

雖然溫瑤不在彆墅裡,他恍惚間總覺得,在客廳,在廚房,在樓梯拐角處,在她的房間裡,好像下一刻就能見到她一樣。

那天之後,謝辰生就開始做著同一個夢,夢裡他總是一次又一次,看見溫瑤背對著他慢慢走遠。他拔足想要追上她,身體卻不聽使喚地被釘在原地。

夢醒過來的時候,常常是淩晨一兩點鐘。之後他再怎麼閉著眼,也無法入睡了。第一天的晚上,他就這樣睜著眼睛,一直到天亮;第二天晚上,他坐在溫瑤的房間,開著燈,一直坐到天亮;第三天、第四天……

他想去劇組見溫瑤,卻因為某些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原因,遲遲不敢行動。他甚至不知道,該在電話裡,對她說些什麼。他唯一能夠獲取她消息的渠道,隻有張媽按照謝媽媽的吩咐,例行向他發信息,告訴他今天給溫小姐準備了什麼湯,她喝了多少,明天要給她準備什麼午餐。

有一天晚上,他又失眠了大半夜,終於鼓起勇氣,把車開到了劇組,卻隻能跟上次一樣,在樓下看著她的窗戶,坐在車裡守著她。

就這樣過了一個多月,謝辰生終於收到了消息,劇組殺青了。與此同時,薑寧打電話告訴他,她和歐陽勳商量好了,決定在當初他們三個人一起出遊過的W城舉行訂婚儀式。

W城代表著他們三個人的青春和過往,當年在這裡,他們坐船去深海潛水,誰知道中途天氣突變,床被海浪衝翻了,他們不得已遊到了一個荒無人煙的礁石堡上。等了一天一夜後,薑寧把當時唯一一件沒有被海浪衝走的救生衣給了謝辰生,讓他回去搬救兵。

謝辰生看著渾身濕透了的薑寧,和站在她旁邊,抱著她,用身體給她取暖的歐陽勳,明白了薑寧的選擇。

留在礁石堡等待援救,固然生死難料,可是在那樣的天氣裡,孤身一人遊回去搬救兵,更是九死一生。說不上哪種選擇活命的機會更大,隻是薑寧選擇了,和歐陽勳一起生,或者一起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