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葉來芽:聊天是必...(2 / 2)

有更好的房子,五哥當然想儘快住進去,當即便答應回去收拾家當準備搬家。

葉滿枝稍稍放了心,又叮囑:“哥,要是有人問你這房子的事,你可彆提軍代室,就說是碰巧租到的。”

吳崢嶸連條子都不樂意批呢,還是很愛惜羽毛的。

“知道了,你哥能連這點事都不懂嗎?放心吧。”

其實,這事並不需要葉家兄妹過多操心。

軍代室放出的兩套房子,一套租給了五哥,另一套被當天去房管所租房的供銷社售貨員拿下了。

相比於五哥,這位才是真正的幸運兒,在這個地段租到了五塊錢的院子,嘴角都能咧到天上去了。

搬入新家後,逢人便吹噓他與葉老五如何如何幸運,低價租下了軍代室剛脫手的周轉房。

五哥連說辭都不用自己想,跟著點頭就是了。

……

葉滿枝幫五哥換了住處,懸著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但另一半還為月牙胡同的老鄭家懸著。

鄭家人就像一顆埋在月牙胡同的地雷,一旦被人誤觸,就是大家一起玩兒完的下場。

這家人的複雜情況讓她覺得棘手,正不知如何是好時,有人把鄭家的問題端到了台麵上。

起因還是前幾天的那場械鬥。

被送醫的五名重傷員中,有一人腰椎骨折,以目前的醫療條件可能無法讓他恢複如初,有很大概率會落下終身殘疾。

好好的壯勞力要變成殘疾,本人和家屬當然無法接受。

這家人暫時想不出解決辦法,便提了一個最實際的要求——成為救濟戶。

“王家我知道,救濟表填過好幾次了,一直不符合救濟條件。”張勤簡在救濟表上點了點說,“王誌強雖然有可能留下後遺症,但他家不隻他一個壯勞力,這種情況,不應該批準他家成為救濟戶。”

福利委員魏珍為難地歎氣:“他家其他人確實還有勞動能力,問題的關鍵是,這些人都沒有工作呀!”

“今年的救濟戶審核即將開始,”穆主任提議,“不如趁著這個機會,把全街的救濟戶重新梳理一遍,現在國家需要資金搞建設,市裡區裡對救濟戶的審核都特彆嚴格。”

“咱們光明街的救濟戶是87戶,救濟數量在全區排第二,總向上伸手要錢不是長久之計,還是要想辦法讓這些人自力更生的。”

葉滿枝等四個小乾部,被允許出席街道的福利討論會,沒有發言權,隻能旁聽。

雖然不能發言,但幾人的嘴並不閒著,劉金寶小聲跟葉滿枝嘀咕:“就應該讓那些有勞動力的人出門工作賺錢,要是不勞動就能當救濟戶,豈不是人人有樣學樣,大家都不用工作了!”

“你說得沒錯,但工作從哪裡來?”

“城裡不少工廠在招工,有手有腳就去應聘唄。”

“說得倒是輕巧,”陳彩霞無語,“那些救濟戶,幾乎全是文盲半文盲,人家工廠招工也有學曆要求的,要是什麼人都能當工人,那大家都去當工人好了!”

四個人在旁邊嘰嘰咕咕,音量越來越大,穆主任清了清嗓子

,提醒他們保持安靜。

張勤簡笑道:“我覺得劉金寶說得不錯啊,有勞動能力的人,還是要動員他們走出家門積極參加勞動的。大家看,這兩戶……”

他從幾十張《救濟申請表》中抽出兩張。

“一個是歪脖子胡同的錢勝利家,一個是月牙胡同的鄭東家。這兩家都是早就申請了救濟,但一直沒有審核通過的。這兩家的情況非常典型,都是家裡壯年勞動力癱瘓後,隻剩下老幼婦孺。”

魏珍對這兩家非常熟悉,眉宇間帶出些厭惡。

“錢勝利家還算說得過去,最起碼他家老錢頭還知道編籃子做手工貼補家用。那個鄭家才麻煩,”魏珍一臉晦氣,“我去過他家好幾次,還給鄭東爹媽介紹了糊火柴盒的工作。結果這倆人不是說久坐腰疼,就是說手指關節有風濕,反正就是不能乾活。”

提起鄭家的事,葉滿枝就忍不住了。

“魏姐,他家主要是兒媳婦和閨女太能乾了,薛巧兒在外麵蹬三輪賺錢,鄭東妹在家帶孩子、做家務。雖然兒子癱瘓了,但並不影響老兩口的正常生活。”

魏珍立即找到了知音,拍手道:“小葉說得太對了,那鄭家兩口子就是被孩子慣出來的毛病!”

鄭家的問題她之前提過一次,但沒人信。

鄭老頭和鄭大娘向來為人和氣,對那個妓

女出身的兒媳婦也非常包容,這兩人在鄰裡間的口碑還算不錯,居委會主任和居民小組長都說鄭家這兩口子是老實人。

反而是薛巧兒和鄭東妹這姑嫂倆,在胡同裡問題不斷。

但魏珍做了好幾年的福利工作,各種牛鬼蛇神,魚鱉蝦蟹,她見得多了。

依她看,那鄭家兩口子可不是省油的燈。

大家七嘴八舌說起這些申請人的情況,各家的八卦隱私都能被拉出來討論一遍。

葉滿枝豎著耳朵聽八卦,聽得津津有味,穆主任卻打斷道:“行了,這些申請救濟戶的人家,各有各的情況,但是咱們光明街的救濟戶人數不宜繼續增加了。除了實在沒有勞動能力的,咱們可以幫著渡過難關,其他人必須自力更生!”

“大家把這些救濟表按照所在居委會分一分,聯絡員去這些人家一對一做工作,儘量想辦法幫這些人謀求出路,不給國家增添負擔。”

光明街一共六個居委會,葉滿枝和陳彩霞是第五、第六居委會的聯絡員。

她倆被分到了九張救濟表,其中就包括鄭家的。

葉滿枝心裡很清楚,雖然五哥馬上就會搬離月牙胡同,但危機並沒解除。

萬一有其他人去刺激鄭東妹,她情緒上來了,隨時可以放上一把大火,把整條街燒光光。

這不但關係到街道辦所有人的飯碗,更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她覺得在街道辦這些人裡,魏珍對鄭家人的看法,與自己是比較一致的,所以,她拿著救濟表,去求魏姐指點迷津了。

“他家的事情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魏珍與她低聲耳語,“鄭家兩口子,用一個詞概括就是表裡不一!太能使喚人了,把女兒和兒媳婦當牲口使。關鍵是兩個年輕人還不覺得有問題,心甘情願養活一大家子。”

葉滿枝想起薛巧兒的那個笑,心說,也未必是心甘情願的。

她低聲說了自己的打算:“魏姐,你覺得先讓鄭東妹走出家門怎麼樣?鄭東妹挺能乾的,好歹算是壯勞力,就應該讓她出門工作,留老兩口在家做家務、帶孩子。一旦鄭東妹走出家門,鄭家就有兩個拿工資的人了,自然不可能被評上救濟戶。”

陳彩霞對這個主意不看好。

“難啊!也許他家就是為了評救濟戶,才不肯讓女兒出門工作的。除非咱們能給鄭東妹找到工資比救濟款高出很多的工作。”

但是,她們還在試用期,自己的工作都未必保得住,去哪裡給彆人找那麼好的工作?

魏珍嗬嗬笑了兩聲,不接茬。

“魏姐,你有啥想法就說出來,”葉滿枝拉著她的手說,“你比我們了解鄭家的情況,我們聽你的!”

見兩個年輕人都眼巴巴地瞅著自己,魏珍猶豫了好一陣,還是小聲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我這麼說也許是把人想歪了,但鄭家那兩口子,恐怕寧可領救濟,也不會同意女兒出門工作。”

“為什麼啊?”陳彩霞疑惑道,“能給家裡多賺點錢還不好?”

魏珍問:“你們來上班這一個月,有不少人想給你們介紹對象吧?”

“我都結婚了!”陳彩霞指指葉滿枝,“小葉的行情比較好,總有人想給她介紹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