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家家動員,人人動...(2 / 2)

“離婚就是比死還難。”始終保持沉默的薛巧兒終於開了口,“我

倆這婚是不能離的。”

穆主任氣道:“新社會婚姻自由,想離就離,有什麼婚是離不了的?”

“我倆領了結婚證。”

薛巧兒出身不好,兩人所謂的結婚就是關起門來過日子,根本沒想過領證這一茬。

但是鄭東癱了以後,鄭家老兩口怕她反悔,就勸她跟鄭東領一張結婚證。

她當時已經生了孩子,跟鄭東感情也好,從沒想過拋夫棄子,領一張結婚證能讓脾氣突然暴躁的鄭東安心,她沒有半分猶豫就答應了。

那年656廠在光明街附近建廠,突然從天南海北湧入了成千上萬的外地人,市裡在光明街成立了一個街道辦事處。

而她跟鄭東的結婚證,恰巧就是光明街道辦事處成立以後,發出的第一張結婚證。

656建廠是大事,隨之應運而生的光明街道辦也備受各方關注,他們領證的時候,有幾家報社的記者想要進行報道,聽說鄭東是癱瘓病人,還來家裡給他們夫妻拍了照片。

這幾家報紙都宣傳報道了她的事跡,說她是煙花女子,從良改造後,對癱瘓的丈夫不離不棄,為表決心領取了光明街道辦發出的第一張結婚證,公婆、街坊對其稱讚不已。

記者報道的情況是事實,薛巧兒礙於出身,見識有限,隻以為自己這樣的人能上報紙是件很光榮的事。

當時的她完全沒想到,這張結婚證和那些報紙的報道,會成為牢牢鎖住自己的枷鎖。

她婆婆將結婚證裱在相框裡,掛在鄭家進門最顯眼的位置。

雖然全家沒有一個識字的,但是當初的幾份報道也被她公婆剪下來掛在了牆上,逢人便誇她是個好媳婦,為了這個家犧牲頗多。

薛巧兒與鄭東感情很好,又心疼四個孩子,最初也被這些東西迷惑了,毅然挑起了養家的重擔。

等她漸漸察覺到公婆不對勁的時候,已經被架到高台上下不來了。

葉滿枝聽後也不得不感慨不怕紅臉關公,就怕抿嘴菩薩。

鄭家老兩口雖然沒文化,但心眼兒真是一點不少。

連常月娥那樣不相乾的人都對鄭家和薛巧兒的情況一清二楚,可見這兩口子的宣傳工作做得有多到位。

穆蘭看著鄭東兩口子,終於明白什麼叫哀其不幸怒其不

爭了。

“能結婚就能離婚,這年頭沒有離不了的婚!”

“我不想離婚,這次火是我放的,你們直接把我槍斃了吧。”

鄭東真的活夠了。

現在拖累薛巧兒,離了婚以後,沒有薛巧兒賺錢,又要拖累他妹妹。

與其那樣,不如直接死了,還能給薛巧兒和孩子留點臉麵和名聲。

也免得薛巧兒鋌而走險,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

葉滿枝最看不上這種要死要活的男人,何況他的這把火可能會犧牲掉許多無辜的生命。

人家憑什麼給鄭家人陪葬啊?

“鄭東,你既然連死都不怕,那也彆怕承擔壞名聲了!你不想拖累薛巧兒和孩子對吧?那你就主動提起離婚,說你嫌棄薛巧兒,不想跟她好了,這個婚必須要離!你們一方堅持離婚,另一方不離不棄,把事情往大了鬨,街道辦和區裡都無法調解,最終隻能由法院宣判!”

“這樣離了婚,薛巧兒帶著孩子離開你們家,也不用擔心壞了名聲。”葉滿枝昂著下巴問,“你不是敢放火嗎?那離婚這事你敢不敢提?”

前幾天剛鬨出薛巧兒可能重操舊業的醜聞,鄭東就要燒房子鬨離婚,看在外人眼裡這就是不信任自己媳婦的表現。

薛巧兒這些年的付出,大家心裡有數,鄭家人花著人家賺的錢,又嫌錢臟,隻會讓人同情薛巧兒所托非人,輿論八成會倒向薛巧兒這邊。

哪怕薛巧兒會因此被人嚼幾句舌頭,那也比在鄭家累死累活好吧?

*

鄭家老兩口還在醫院治療,手再長也伸不到家裡來,鄭東還沒徹底糊塗,沒有了父母礙手礙腳,當晚就當著街道乾部的麵提了離婚。

聽他說出離婚兩個字的時候,情緒一直比較穩定的薛巧兒突然撲到他身上嚎啕大哭起來。

鄭東摟著她的肩膀拍了拍,說他以前太懦弱了,這些年對不住她。

葉滿枝看不得這種場景,與穆主任招呼一聲,直接回家去了。

第二天是周末,也是中蘇友協光明街支會成立的日子。

穆主任似乎是擔心夜長夢多,大清早就將鄭東的離婚申請交給了區裡值班的同誌。

等她來到會場的時候,眼睛底下還掛著倆大黑眼圈。

所沒比她好多少,鄭東是縱火犯,但也是個癱瘓病人,讓他坐牢還得找個專人伺候他,這他娘的不像懲罰,反而像是獎勵了!

因為鄭東的事,劉所愁得頭都禿了。

會長副會長的精神萎靡不振,其他會員就要打起精神來。

成為中蘇友協會員,需要兩個正式會員推薦入會,葉滿枝讓林青梅和三哥當她的介紹人,已經成為支會的第一批會員了,胸前正式佩戴了眼饞許久的友協徽章。

當然,會費也是沒少交的。

現場來了上百名會員,大教室幾乎被坐滿了,葉滿枝在最後一排看到了秦祥,便主動過去打了招呼。

“秦同誌來啦,歡迎歡迎!前麵還有位置,你們往前坐吧!”

秦祥和另一位同事坐在一起,兩人都沒穿軍裝,起身笑道:“小葉乾部,我坐在後麵隨便聽聽就行,那什麼,我們團長原本是打算過來捧場的,但廠裡臨時有點事走不開,你多包涵啊!”

葉滿枝心說,人家那麼大的領導,用我包涵什麼啊?

她有心解釋幾句,又怕顯得自作多情。

“小葉乾部,你們這個友協是不是要經常邀請蘇聯人參加活動?”秦祥笑眯眯地問,“下次是什麼時候?我回去轉告我們團長。”

“下次的時間還沒定呢,要是有興趣參加,我到時候邀請你們!”

葉滿枝還是不習慣與開朗熱情的小秦同誌打交道,胡亂點點頭,客氣幾句就去前麵準備開會了。

她離開後,坐在秦祥旁邊的小陳問:“這就是咱領導那對象啊?”

“還不是呢。”秦祥小聲說,“我現在巴不得她趕緊跟團長搞對象!”

小陳感慨:“孫工跟咱團長差不多年紀,以前也是天天加班,周末不休息。最近人家找了個對象,周末都看不著他的人影了!”

“咱們軍代室除了老柳和老王在老家娶了媳婦,其他人全是光棍兒!我看不如改名叫光棍兒室算了。那天姚主席還問我為啥不找對象,嘿,咱得有時間談啊!聽說工會最近打算搞個交誼舞會,與其他單位聯誼,解決大齡青年的單身問題。到時候可能會邀請咱們軍代室這些光棍兒參加。”

軍代室的兩個代表在後麵蛐蛐咕咕,前方友協的會員們已經開始大合唱《國際歌》了。

第一次活動的內容比較中規中矩,領導致辭後,就是蘇聯代表奧利婭介紹蘇聯人民的幸福生活。

林青梅對這種活動不太滿意,活動結束後,跑過來跟葉滿枝嘀咕。

“咱們支會剛成立,為了吸納更多會員,應該在活動內容上兼顧實用性和趣味性。今天的活動挺有意義的,但還少了點什麼。”

“少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