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她未必會死,攝魂鈴在她手中,修者的法術對她不起作用,因果輪回,劍尊在她身上種下了因,就要承受她帶來的果,他們之間無比緊密地聯係在一起,所以哪怕世上再無人是劍尊對手,女蘿也是唯一的例外。
這大概是她作為情劫僅有的優勢。
女蘿做過試探,早在大典之前,她佯作為宣帝捧茶,用藤刺劃傷了他的手,隨後她想起攝魂鈴說過,劍尊決意殺妻證道時,身體一如大羅金仙,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於是她又用長甲套試了一回,甲套沒能在他身上造成任何傷痕,這說明她是特殊的。
當時宣帝不以為意,顯然他還沒有恢複全部記憶,且藤刺隻劃破了點皮,他甚至都沒感覺到。
領頭的大尊者忍住心底怒氣,冷冰冰地問:“你待如何?”
“不如何,隻想你們不要煩我。”
“不可能。”大尊者斷然拒絕。“你將攝魂鈴交出來,我便放你走。”
女蘿沉默片刻,問道:“是因為經常從窺天儀中看見我,所以覺得我是個好哄的傻子嗎?”
她敢保證,假如她乖乖聽話交出攝魂鈴,她轉身那一刻,他們就會用劍把她身上刺出一百零八個窟窿。可如果不交,他們肯定也不會放她走,眼下陷入僵局,女蘿不想死,所以她要給出一個能讓雙方暫時都能滿意的提議。
“不如這樣,你們帶我走,到了修仙界,那裡是你們的地盤,不必擔心我掀起什麼風浪。到那時,你們放我自由,我也會考慮交出攝魂鈴,從此之後兩不相欠,諸位意下如何?”
她跟窺天儀中那個除了美麗聽話沒有任何優點的凡人女子很不一樣,她變得很有攻擊性,並且很有主見,如果不是同樣的一張臉,大尊者們會以為他們認錯了人。
雖不知究竟為何會發生如此之大的改變,可她提出的要求不答應也不行。
幾位大尊者對視一眼,最終點了頭,女蘿知道他們必然不會拒絕,因為劍尊的三魂六魄還在她手上,真魂是魂之核心,要徹底殺死一個人,隻抹除他的生命遠遠不夠,要將真魂毀滅,才能令他真正魂飛魄散。
此刻女蘿並不如表麵這般平靜,她的心裡充滿憤怒。
記憶回籠之後,她不明白自己為何總是遭受這樣的命運,讓她一次次地去愛,又一次次地被殺,她不想這樣稀裡糊塗地活著,她要一個答案。
為了防止青雲宗的人來搶奪攝魂鈴,女蘿用細細的藤條將攝魂鈴與自己捆綁在一起,除非他們砍下她的胳膊,否則絕無可能將攝魂鈴搶走,而在他們砍下她的胳膊之前,她會先一步將劍尊的魂魄搗碎。
修者們的法術對她不起作用,他們隻能用最簡單的方式來殺她,可烏逸的記憶告訴女蘿,青雲宗是所謂的名門正派,大尊者們不會因私虐殺一個凡人。
虛偽的人總是格外要臉。
但是走之前,女蘿還有一件事情要做。
修者們高高在上,她緩步走下台階,在人群之中找到了縈姳,縈姳和其他人一樣,都因修者們的威壓陷入昏迷之中,這時空中傳來一位大尊者的嘲諷:“你害得劍尊渡劫失敗,殊不知此舉將為人間界招來何等災禍!結界已破,此後修仙界的妖魔鬼怪,都能逃向人間界,你罪孽深重,人間界再容不得你存在!”
女蘿聞言,呼吸頓時急促一拍,見她似是不信,大尊者冷笑一聲:“你且看著,有多少無辜凡人將因你喪命,你不肯成全劍尊大道,便背負起無數凡人的怨恨吧!”
女蘿瞳孔驟縮,她的雙手微微顫抖,由此可見她的心中並不如表麵上這般平靜,隨後她像是沒有聽到大尊者的話一般,放開縈姳站起身,緊接著,她被要求蒙上眼睛,這才得以離開人間界。
不能視物的女蘿隻覺耳邊風聲不絕,待到有人提醒她可以取下蒙眼布條,她才發現麵前是高聳入雲的群山,山腳下有一石碑,上書青雲宗三個大字,一條天梯通往雲端,沒入雲海之中,一眼望不到頂。
大尊者們不會浪費時間在她身上,他們也不能就這樣放手握攝魂鈴的女蘿走,這個凡人女子身上有許多古怪,要弄明白才行,否則萬一出什麼岔子,那就糟了。
修者們冷眼瞧著女蘿,沒人告訴她應該往哪裡去,隻隨意指了指登天梯,對她說:“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