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1 / 2)

真女人隻會拔劍 存寧 18743 字 8個月前

女蘿從前是很害怕蟲子的。

除了蟲子以外,她還怕黑,怕誌怪故事,膽子很小,不過那都是從前的事情了,望著這隻大螳螂,女蘿不僅不怕,甚至還試探著伸出一根藤枝。

說來也是稀奇,她居然從這螳螂那大大的複眼中看出了一絲人性化,果然,它複眼中間的絲狀觸角在藤枝上碰了碰,然後爬了上來,爬動時女蘿可以清晰地看見它有力的前肢與中後足,連腿節上的利刺都格外鋒利尖銳,前翅飽滿後翅矯健,說不出的英姿勃勃。

女蘿又試著把藤枝收回,連帶著托動螳螂一同送到麵前,看向獨獸:“你們是朋友嗎?”

雖然這隻螳螂看著有巴掌大,但那是與普通螳螂相比,女蘿捧起它是才覺它很輕,獨獸點了下頭,螳螂順勢從藤枝爬到了女蘿胳膊上,又一路爬到她頭頂,癢癢的,女蘿忍不住笑起來,想往頭頂看又瞧不著,便伸出一隻手,等螳螂跳到手上,才輕撫了下那碧綠前翅。

從未被人類如此親密觸碰過,螳螂的觸角抖了抖,女蘿捧著它問獨獸:“平時都是它給你送吃的嗎?”

獨獸又點點頭,女蘿驚奇不已:“可是鐵屋密不透風,它自己能進來已很是不易,要如何把食物帶進來?”

更彆說隻有這一隻,要帶來足夠獨獸吃的肉,哪怕不用吃飽,隻維持不餓死,也絕非易事,除此之外,還不能讓禦獸門的人發現。

螳螂昂起了頭,微微張開前翅,緊接著就有許許多多與它一模一樣的螳螂從它身體裡被分裂出來,密密麻麻就爬滿了女蘿的手,很快整間黑鐵屋都布滿了螳螂,女蘿是不怕蟲子,但這鋪天蓋地的螳螂換誰都瘮得慌。

“好了好了,我懂了我懂了,快收了神通吧!”

螳螂歪了歪頭,老老實實把分|身全都收回來,女蘿悄悄鬆了口氣,見獨獸望著自己,臉稍微有點紅:“我不是怕……太多了,所以看著有點瘮。”

螳螂聽懂了女蘿的話,兩根觸須很喪的耷拉下來,女蘿趕緊讚美它:“你很強壯!有力氣也有義氣,我超想跟你做朋友的!你好你好,我叫女蘿,很高興認識你。”

她用藤枝跟螳螂的觸角碰了碰,螳螂的喪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雙方立刻達成朋友共識,獨獸頭上的小翅膀動了動,示意女蘿該走了,在黑鐵屋待太久可不行。

女蘿收拾好了木桶正要走,發現螳螂掛在了自己身上,她不解地看向獨獸,獨獸已經趴了回去,還閉著眼睛,一副快點走彆再打擾我的模樣。

先前女蘿已經同它道過歉,並表示可以幫它先逃走,獨獸卻像是沒聽到,拿腦袋頂女蘿,還舔了舔她的臉,她想,它應該是想要幫助自己。

現在螳螂也跟了上來,女蘿先是把自己的活給乾完,然後才找了個沒人的角落,確認不會被人看見或是聽見,才對螳螂說:“禦獸門門主把我的朋友雷祖關在地牢之中,但地牢守衛森嚴,又離妖獸園很遠,我暫時還沒找到辦法靠近,也不知道地牢內是什麼情形,你能先幫我找到雷祖嗎?”

螳螂動了動觸角,從女蘿手上飛了下去,迅速消失不見了。

女蘿深吸一口氣,妖獸園的活很多,稍微離久一點都不成,白天是最忙的,來往的弟子也不少,惟獨晚上有時間,她是新人,現在還沒安排她守夜,眼下最重要的是救雷祖,獨獸也正好趁這幾天休養生息,到時一起離開這兒。

“前輩,你來禦獸門多久啦?”

前輩慣會偷懶耍滑,於是女蘿將他的活全給包了,如此勤快嘴甜還懂得搭話,大大滿足了前輩的傾訴欲,他雙手枕在腦後曬太陽,還翹了個二郎腿,看著女蘿在身邊奮力剁草料,懶洋洋地回答:“得有十來年了吧。”

十來年都隻能待在妖獸園,也就這麼點能耐了,女蘿誇讚:“真的嗎?可是前輩看起來頂多也就二十出頭,真的已經待了十多年了嗎?”

饒是前輩再三想要矜持,臉上也不由得綻開笑容,那眼角的褶子跟折扇似的,人還故作玄虛擺手:“沒那麼誇張,沒那麼誇張,我今年都快四十歲了。”

“哇,真的看不出來,前輩真是駐顏有術,這是怎麼做到的呀,能不能教教我?我本來臉上就有傷,要是老得再快些,那這輩子可真是沒前程了!”

前輩被誇得心花怒放,他清清嗓子,笑逐顏開,女蘿趁機問道:“前輩,這幾天我把妖獸園都走遍了,發現三個妖獸園裡的蟲屋都是空的,這是為何?咱們禦獸門不養蟲子麼?”

“以前是養的。”前輩說,“說起來這事兒挺好笑的,你知道嘛,咱們禦獸門除卻門主外,下頭還有四位長老,分彆擅長馴養不同的妖獸,蟲屋便是由胡長老負責。”

女蘿認真聽,並且時刻給予反應:“我有聽說過一點。”

“你是新來的,不知道也正常。”前輩嗨了一聲,“大概是兩年前,胡長老弄來一隻金翅螳螂,你聽說過金翅螳螂嗎?”

女蘿搖頭,一副求知若渴的神態惹得前輩得意洋洋:“這金翅螳螂可了不得,傳說它是財神的象征,養一隻就能發財,我們胡長老啊最是愛財,結果這金翅螳螂養了沒多久居然抑鬱了,我們都是頭一回聽說這蟲子也能抑鬱,頓覺稀奇。”

“胡長老想了不少招,最後給這金翅螳螂找了個伴兒,他想通過培育的方式增加金翅螳螂的數量,你知道的,一個卵鞘能產幾百枚卵,這要是成功了,誰還缺錢?”

女蘿說:“可是沒成功吧?”

“……你怎麼知道?”

“要是成功了,蟲屋也就不會空空如也。”

前輩唏噓道:“誰說不是呢,為了給金翅螳螂選一個漂亮媳婦,咱胡長老可謂是費儘了千辛萬苦才挑中一隻又健壯又好看的廣斧螳螂,結果你猜怎麼著?”

女蘿搖搖頭。

“交|配是交|配了,但交|配完了,那母螳螂把價值連城的金翅螳螂給吃了!”

不知為何,女蘿居然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這還不算啥,不僅是那金翅螳螂,整個蟲屋裡的所有雄性昆蟲,全叫它給吃了!胡長老當時就嗝了,醒來後痛哭流涕,非要把那隻母螳螂給千刀萬剮才能解他心頭之恨,完了正巧趕上獨獸大鬨妖獸園,母螳螂也就此不知所蹤,我們都猜測說可能被獨獸踩得稀巴爛了。”

女蘿:……

精彩,實在是精彩。

“打那以後,胡長老就把蟲子全都轉移到了自己的院子裡,所以妖獸園裡的蟲屋也就空了出來,我告訴你,你可彆不長眼去碰那些蟲子,很多都是帶毒的!”

“前輩放心,我膽子最小了,哪裡敢呢?”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吆喝:“憑什麼!”

抬頭一瞧才發現巧了,不是彆人,正是那個從賭坊跑堂搖身一變成為禦獸門弟子的何侃,他正怒氣衝衝:“我說了我要換一隻,憑什麼不行?”

妖獸園的管事並不想招惹這位,為難道:“這位師弟,你先前已經選了碧眼犬,就不能再更換,除非你修為更上一層,通過考核。”

“這是咱們禦獸門的規矩,入門弟子可以挑選一隻低等妖獸作為夥伴,等修為上去,才可以換中等或是高等妖獸,這何侃壓根沒什麼修為,給他一隻碧眼犬就算不錯了!”

前輩小小聲說著,一副瞧不起何侃的模樣,“也就是長得還行,否則早被趕出去了!成天耀武揚威,不知道還以為他多厲害。”

那邊何侃還在鬨,他初入禦獸門,從那一堆待選妖獸中挑了隻外形優越的碧眼犬,結果這種妖獸除了聽話一點幾乎沒什麼長處,也就能當當寵物,所以他才想要換一隻威風點兒的。

“你不給我換是吧?那就彆怪我稟告師父,讓他來教訓你!”

“嘁,還師父,誰不知道蔡長老好男色,他那幾十個徒弟個個細皮嫩肉,也就這何侃看不出來,還以為自己獨一無二。”

不用女蘿開口問,這位碎嘴成性的前輩已經竹筒倒豆子全說光了,他素日裡沒什麼人說話,身邊又全是妖獸,早就憋得快發瘋,忽地來了女蘿這麼個忠實聽眾,也難怪他嘴上沒個把門。

何侃最終也沒能鬨到自己想要的結果,眾目睽睽下不來台,他氣得連那隻碧眼犬都不要,拎著項圈拽起來用力往地上一摔,女蘿吃了一驚,周圍的禦獸門弟子也儘皆嘩然,惟獨何侃得意洋洋,哼了一聲便轉身離去。

女蘿隨意尋了個借口,悄悄跟上何侃,“何師兄,何師兄!”

何侃一扭頭,發現又是妖獸園的人,頓時拉下臉:“看到你們就惡心,趕緊滾,現在後悔喊我回去,我也不去了!”

女蘿點頭哈腰:“何師兄氣質脫俗,天人之姿,何必跟那種人一般見識?這豈不是掉了您的身價?”

何侃自傲又自卑,他如今這般張揚跋扈,便是因為從前太過卑賤,所以他要踩到所有瞧不起他的人頭上,因而也最是愛聽好話。

僅僅兩句吹捧,便令他轉怒為喜:“你叫什麼名字?乾什麼的?”

“小的名叫秦糧,糧食的糧,是剛進妖獸園沒多久的,平日負責給妖獸喂食。”

何侃矜持地點點頭,“看你還算會說話,我記住你了。”

“何師兄,您想要厲害的妖獸,怎地不問蔡長老要?”

“哼,這還用你提醒我嗎?師父養蛇,我又不喜歡蛇,我喜歡毛茸茸的,可那碧眼犬著實愚鈍,笨得要死又不厲害,煩死了!”

女蘿心道,你如此狠毒,將碧眼犬摔死當場,可瞧不出你有哪裡喜歡毛茸茸。

不過麵上還是諂笑:“正是正是,那種低等妖獸,怎地配得上何師兄?除非是那飛翼——”

驚覺自己說漏嘴,女蘿猛地捂住嘴巴,眼神惶惑四下裡看:“何師兄,小的突然想起來還有妖獸沒喂……”

“等等!”

何侃立刻叫住他,“我說讓你走了嗎?你剛才說什麼,什麼飛翼?”

見女蘿神情閃躲,他擺架子威脅道:“你要是不跟我說實話,彆怪我對你不客氣!”

女蘿頓時目露哀求:“師兄,求您饒我一回,我、我什麼都說!”

見女蘿如此害怕自己,何侃感到無比暢快,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感覺!“快說。”

“地牢裡有一頭非常厲害的妖獸,叫做飛翼重影豹,不僅渾身毛茸茸,還背生雙翅,口中能夠吐出雷電!小的有幸聽前輩說起過,真是無限神往!妖獸園裡的其他妖獸跟它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何侃愛麵子,他願意出賣身體陪賭坊老板睡覺,是因為自己沒本事隻想坐享其成,現在委身給蔡長老,同樣是為了好生活,可同時他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光彩之事,因而變著法想從其他方麵找回已經不知丟到哪兒去的臉麵。

雖已拜入禦獸門,但何侃並無靈性,純粹是臉蛋生得不錯又會伺候人,像這樣的徒弟蔡長老收了幾十個,這些凡人能活多久,待到年老色衰,便要被趕出去。

因此何侃拚了命地想要給自己長臉,一聽說這什麼飛翼重影豹,立馬起了勢在必得之意。

門主不在,蔡長老暫代門主一職,對何侃而言,相當於禦獸門就是自家的。

他眼珠一轉便有了主意,女蘿連忙搓著手討好道:“何師兄,若是何師兄要去看那飛翼重影豹,可否帶著小的一起?小的隻聞其名,卻不曾親眼見過,這樣厲害的妖獸,也就隻有何師兄您這樣的人物才配得上了!”

對不起,雷祖。

何侃受用的全身毛孔都在做深呼吸,他紆尊降貴地瞥了女蘿一眼,勉強道:“行吧,就給你這個機會。”

“多謝何師兄,多謝何師兄!”

何侃舒服啊,他用憐憫的語氣說:“沒辦法,我這人素來好說話,你生得如此醜陋,怕是前程有限,有生之年讓你見見高等妖獸,也算是福氣了。”

“是是是,何師兄說得是,何師兄真是個大好人!”

何侃被捧得找不著北,越看女蘿越是順眼,就是臉上的疤醜了些,若是把這人留在身邊,天天聽他說話,豈不美哉?

“走吧,現在就去地牢會會那飛翼重影豹,我倒是要看看,那妖獸有什麼能耐。”

女蘿忍住喜悅之情,乖巧跟在何侃身後,何侃出身普通,自是瞧不出門道,卻覺得這秦糧無論說話做事都令人如沐春風,無比真誠,束手立在一旁的模樣仿佛把自己當成了城主一般尊敬崇拜,實在是舒爽無比,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原以為能進入地牢,結果在門口便被攔住,守門的弟子無論何侃如何跳腳暴躁都不肯讓開一步,女蘿往裡看又什麼都看不清楚,不僅如此,她還得安慰憤怒不已卻隻能灰溜溜離開的何侃。

“何師兄彆跟那種人一般見識,什麼飛翼重影豹,想來就是個噱頭,不值一提。”

何侃卻哪裡肯認?這也是他的特點,那就是自認為丟了臉,旁人再怎樣寬慰,他也仍要疑心對方瞧不起自己,無論如何要找回場子。

當場對女蘿誇下海口:“明日這個時候,你在此處等我,我保證能進去,你隻管瞧好吧!”

女蘿連忙再度讚美,好不容易應付完了這個人回去妖獸園,前輩對她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女蘿再三纏著他說話,他才陰陽怪氣道:“我說你前段時日怎地如此勤快,什麼活兒都幫我做,原是想要攀龍附鳳,不願在這妖獸園待了!”

說著,他嗤笑道:“我勸你還是不要異想天開,那何侃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哪裡能照拂你?還是老老實實乾活比較緊要。”

女蘿想說自己的活已經全都乾完才會跟何侃走,但轉念一想也不足為奇,她這幾日幾乎是把前輩的活全乾了,如今少乾了一些,他便心中不滿,覺著自己吃了虧,足見此人心胸狹隘貪得無厭,平日說說話還好,卻是不能深交。

“前輩,你誤會了,我沒有那個意思。”

“誰管你有沒有那個意思。”

女蘿又接連賠了兩句不是,對方卻依舊不肯罷休,最後她承諾日後他的活兒自己全包,這前輩才終於露出個笑臉,“這說的哪裡話,你我都是師兄師弟,還分什麼彼此,我的活兒是你的,你的活兒也是我的。”

話說得好聽,女蘿半個字都不信。

她現在明白為何自己會被分來跟此人同個房間,這人性格極差,愛嚼舌根又小氣,無人與他交好,怪不得旁人都是四人一間,惟獨他是單獨一間。

正想著,耳邊突然傳來悉悉索索聲,女蘿悄悄往床腳看去,一隻巴掌大的螳螂正在借力往上爬,她伸出手托住,先將它放到枕邊,而後快速脫了外衣躺下。,卻不曾親眼見過,這樣厲害的妖獸,也就隻有何師兄您這樣的人物才配得上了!”

對不起,雷祖。

何侃受用的全身毛孔都在做深呼吸,他紆尊降貴地瞥了女蘿一眼,勉強道:“行吧,就給你這個機會。”

“多謝何師兄,多謝何師兄!”

何侃舒服啊,他用憐憫的語氣說:“沒辦法,我這人素來好說話,你生得如此醜陋,怕是前程有限,有生之年讓你見見高等妖獸,也算是福氣了。”

“是是是,何師兄說得是,何師兄真是個大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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