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1 / 2)

真女人隻會拔劍 存寧 9601 字 7個月前

斐斐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她翻了個身,美滋滋地看著臥在自己枕頭上的當車,她跟非花已經和好啦,這幾日都是當車的分|身螳螂在幫忙傳遞消息,現在斐斐還是很怕蟲子,螳螂除外——她已經覺得螳螂是天底下最可愛的動物了。

“善嫣姐姐好幾日沒有消息,她在做什麼呢?”

當車輕輕動了動翅膀,前肢抓在斐斐手指上,這話斐斐每日都要問上好幾遍,當車無法說話,斐斐也聽不懂它的話,所以它隻能向她表示阿蘿一切安好,大概很快就能來看她,但斐斐總要問總要想。

從前的斐斐太孤獨了。

她原本有兩個極好的朋友,卻因為其中一個失蹤、另一個不聞不問,導致她性格大變,本來便是情緒敏感的姑娘,長期壓抑之下,自然脾氣暴躁。

如今她得知飛霧沒死,非花也沒有背叛她們的情誼,還認識了女蘿,又有當車這樣可愛的妖獸陪伴在旁,整個人便恍如重生,對世界充滿好奇。

這樣好脾氣的斐斐不常見,芳媽媽喜出望外,可一提到接客,斐斐便又立刻翻臉比翻書快,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我……我覺得丟人。”

她趴在床上對著當車呢喃,“我不喜歡那些客人,更不喜歡他們看我的眼神,隻會讓我想把他們的眼珠子挖出來,看到他們,我就想生氣。”

當車的觸角動了動,斐斐垂頭喪氣:“什麼時候才能停止這樣的生活呢?我真討厭這裡。”

她隻沮喪片刻,就在當車的安慰下振奮起來:“我好著呢,我已經不會亂發脾氣了,等飛霧回來,一定要她好好補償我!”

說話間,有人推門,斐斐皺了皺眉,從床上探頭去看,瞬間拉下臉:“誰讓你進來的?滾出去!”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龜奴嚴黑,他肩上還扛著一條麻袋,裡頭不知裝了什麼東西,看著還挺長。

斐斐的話並沒有令他退下,而是愈發朝她走近,於是斐斐的好心情被迅速破壞殆儘:“你聽不懂人話?讓你滾出去,聽到沒有?!”

她從床上跳下,腳上沒有穿襪子,嚴黑的目光便專注而幽幽地盯了過來,這令斐斐下意識蜷縮腳趾頭,明明身上穿著衣服,卻給她一種極為難受的感覺,她咬牙道:“不許這樣看我!”

嚴黑很快便垂下眼眸,他跟斐斐在一起時,向來會避免與她視線接觸,隨後他將房門栓上,這冒犯而充滿侵略性的舉動讓斐斐愈發憤怒:“我再說一次,從我的房間滾出去!你這個——”

她原本想用汙言穢語罵嚴黑,比如罵他娘之類的,臟話到了嘴邊,又想起女蘿的話,於是忍了下來,咬牙切齒半天,最後蹦出一句:“你這個壞蛋!”

砰的一聲悶響,是嚴黑把肩頭麻袋丟地上的聲音,他沙啞著嗓音對斐斐說:“交易。”

交易?

什麼交易?

斐斐早把這茬兒忘到了九霄雲外,從曾堅開始,她就再也沒讓嚴黑碰過自己一根手指頭,她不在乎嚴黑,更不喜歡嚴黑,要是可以,斐斐恨不得天底下所有男人都去死,她委身給嚴黑,不過是看中他有點手段,現在她不需要了,自然不會再讓嚴黑占自己便宜。

見斐斐還是不懂,嚴黑上前一步,斐斐立刻後退,警惕地說:“彆過來!”

嚴黑彎腰解開麻袋口,露出一張俊雅秀氣的男人麵孔,對方還清醒著,斐斐嚇了一跳,萬萬沒想到嚴黑居然綁了個人過來,她雖然有點怕,卻還是忍不住好奇,悄悄探頭瞅了一眼,雖然這人發髻散亂形容狼狽,她還是立刻便認出來是那日在藝苑,曾堅妻子前來找她麻煩時,後頭出現的四個青年修者之一。

之所以印象深刻,倒不是此人有多優秀,而是因為此人給了善嫣姐姐一瓶藥,那藥的確有用,她的臉登時便好了大半。

不過在斐斐心裡,打手龜奴僄客修者,無論什麼身份,隻要是男人都令她厭惡,所以認出來後便失去興致,沒好氣道:“你帶這人來乾什麼,平白無故掃我的興,還不快滾?小心我告訴媽媽,讓媽媽教訓你。”

嚴黑見她不動心,不由著急,下意識去抓斐斐的手,斐斐尖叫一聲躲開:“彆碰我!臟死了!”

她的排斥與厭惡絲毫不掩飾,嚴黑癡癡地盯著她:“你出氣,我親你。”

這話一出,登時將斐斐惡心的夠嗆,她第一次挖人眼睛時,其實跟嚴黑並無關係,那人隻是個有些錢的富商,斐斐用花瓶砸暈了他,又挖了他的眼,隨後被嚴黑無意發現,他沒有告知媽媽,反倒主動幫她處理善後。

之後沒幾天,他便向斐斐送來了特殊的藥,來曆不明,但很有用,斐斐哄著客人服下後,他們渾身無力神智卻很清醒,淫|邪的眼神也因此隻剩下恐懼——斐斐喜歡這樣的眼神變化,而嚴黑也有條件,他喜歡斐斐,想跟她睡覺。

自此兩人達成交易條件,斐斐挖曾堅眼睛時,嚴黑曾試圖一親芳澤,卻被斐斐狠狠打了個耳光又拒絕,因為她白日挨了曾堅妻子的打,這場交易自然不算,從那之後,她再沒讓嚴黑近過身,甚至連個眼神都吝於給予。

誰曾想,嚴黑居然主動抓了個男人過來給斐斐挖眼,以此“交易”,想要碰她。

他知道斐斐隻挖那些有錢人的眼睛,畢竟能來廣寒閣見斐斐的也絕非一般人,所以他尋了好久,才定下這個目標,此人孤身在不夜城中四處行走,一看便不是普通人,他覺著斐斐定會喜歡,這才瞅準時機,將人綁了過來。

也怪此人過分自大,見他平平無奇,竟是半點戒心也無,還主動與他詢問搭話,得手的如此輕易,是嚴黑始料未及。

“你是不是有病?”

斐斐隻覺匪夷所思,“我才不想出氣,我現在已經不會隨意發脾氣了,趕緊把這種東西弄出去,你也給我滾!”

嚴黑聞言,頓時急了:“說好的——”

“誰跟你這種臟東西說好?”斐斐白了他一眼,“回去照照鏡子,再不濟多喝點水,看看你自己是什麼德性,也配跟我說話?”

她從來都看不起自己!

這是嚴黑第一次意識到的事,他一直以為自己與斐斐是兩情相悅,否則她為何願意讓自己靠近?隻是世道艱難,身不由己,她才總是要一次一次再去陪其他男人,她可知道,每當那種時候,他有多麼痛苦?

“從第一次見到你,我便知道,我這輩子都不能放開你,是我無能,沒法保護你……”

嚴黑痛心疾首地向斐斐控訴自己從不敢說出口的真情,說到最後,真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都不由紅了眼眶,但凡有點良心的女人,怕都要被這份情意感動的不能自已。

斐斐:……

她的表情像是看見有人在自己麵前吃|屎,嘴角抽搐額頭青筋暴跳,就差沒直接吐出來,然後斐斐真心誠意地發問:“你是真的從來不照鏡子是嗎?”

“你這是什麼語氣,你覺得你說你愛我,我就要立刻受寵若驚跪下來感謝你對我的愛?你的愛是什麼了不得的寶物,值得我驚喜?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她終於忍不住笑出聲,“嚴黑,你是不是覺得我是伎女,就低賤到能有個男人說愛我,我就會立馬對他死心塌地,謝謝他不嫌棄?你不過是個卑賤的龜奴,哪裡來這樣的優越感?我還得好好謝謝你不成?”

天底下真是沒有比這更好笑的事了,一個男人自信十足地向伎女示愛,認為伎女一定會感恩涕零,一定會馬上跟他纏纏綿綿,他在這自我感動什麼呢?

嚴黑辯駁道:“不,斐斐,我對你的真心……”

“少惡心我了!”斐斐抄起桌上的茶杯砸了過去,她冷冷地說。“我十二歲進的廣寒閣,當時你便為我抬轎,今年你少說也有三十好幾了吧?十二歲的我比現在還像小孩,正常人會愛上十二歲的幼女?承認吧嚴黑,你就是個齷|齪的變態。”

“世道艱難,身不由己?少在這裡說些令人發笑的話,我十四歲開始被逼著接客,怎地不見你替我殺了那些僄客,怎地不見你帶我逃走?你在這兒上下嘴皮子一碰說什麼身不由己,怎地我跟你做交易時,你為了能睡我,突然又身子由己了?”

斐斐越看這嚴黑越覺作嘔,從一開始她就很清楚在男人眼裡自己的價值隻有臉跟身體,不僅僅是她,這整座不夜城的女人都是如此,她們在這裡隻是一張張漂亮的或不漂亮的臉蛋,柔軟的或不柔軟的身體,男人根本不挑,因為女人對他們而言不過是發泄性|欲的工具,從來都不是“人”。

他們需要女人,是要女人當牛做馬任勞任怨;

他們需要女人,是要女人脫去衣衫躺下任其發泄;

他們需要女人,是要女人懷胎十月繁衍後代,再生出新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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