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1 / 2)

真女人隻會拔劍 存寧 16815 字 7個月前

清風習習,陽光明媚,放眼望去儘是滿目碧綠,大自然瑰麗美好,即便是心情再抑鬱的人見到這樣一副景色,怕也會心胸開闊。

女蘿蹲在地上摘了一小捧花,用細細的藤枝綁好送給斐斐。

斐斐鼓著腮幫子,很想要,又覺得要矜持一些,不能這樣快原諒她,原來一起出生入死分享秘密,她卻連她的真實姓名都不知道,真是越想越叫人生氣。

九霄在草地上打滾撲蝴蝶,它在女兒城這一個月算是憋壞了,儘情撒歡玩兒,疾風跟阿刃靠在一起,誰都不想摻和進這倆人的小矛盾裡。

斐斐其實並不是真的生氣,她純粹就是嚴重缺乏安全感,所以喜歡女蘿哄她,喜歡女蘿眼裡都是她,到哪兒都帶著她。同時她又很清楚,不可以太過分,人與人之間的相處要彼此真心,隻讓彆人付出,自己一味的索取怎麼能行?

所以彆扭來彆扭去,她對女蘿說:“我看見你給瓊芳納的鞋子了,我……我也想要,你不能對她比對我好!”

女蘿一口答應下來:“好。”

她如此乾脆,反倒令斐斐躊躇:“那個……也不用太認真,你,你彆累著。”

她之前可受了很重的傷,斐斐一直記著呢。

女蘿摸摸她的頭,正要說話,當車、疾風同時有了動靜,隻聽撲通一聲,原來是不遠處的一條河岸上,有人投河自儘了!

眾人趕緊向河岸奔去,原本開心撲蝴蝶的九霄也豎起圓溜溜的可愛耳朵噠噠噠跟著跑,被疾風一口叼起,投河自儘的是個年輕姑娘,女蘿用藤蔓將她從水中救了出來,好在人沒出事,隻是嗆了幾口水。

被救上來後,她整個人呆愣愣的,也不說話,也不哭鬨,晃晃悠悠站起來,又想繼續往河裡跳,女蘿隻好把她抓住,誰知她卻大力掙紮,一副非要跳河不可的模樣。

此時阿刃冷不丁道:“很多男人都會往河裡尿尿。”

包括女蘿在內,疾風九霄當車斐斐,大家都朝她看去,阿刃認真道:“我見過的。”

從前她在家裡河邊洗衣裳,就經常看見,所以洗衣服大多都在上遊,中下遊的水有多臟誰也不曉得。

女蘿柔聲問道:“姑娘,發生什麼事了?你說出來,我幫你,好不好?”

她身上有種特殊的氣息,令人倍感平靜,年輕姑娘本就萬念俱灰,如今得到這般善意,終究承受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女蘿輕拍她的背:“沒事的沒事的,要不要喝點水?”

阿刃及時遞過水袋,年輕姑娘雙眼紅腫,看得出是哭過許久,她就著女蘿的手喝了口水,兩行清淚又從麵上流下,看得斐斐十分不解——怎麼會有人這麼愛哭?

她在廣寒閣時,私底下偶爾也因飛霧失蹤、非花疏遠偷偷哭泣,但隻要有人在,必定表現的耀武揚威趾高氣昂,眼淚從來都不能解決問題,甚至這軟弱的淚水會令男人興奮,所以斐斐不喜歡愛哭的人,她無聊到靠著阿刃,用手指偷偷去捋疾風的毛毛,疾風回頭作勢要咬她不安分的小爪子,嚇得她趕緊把兩隻手通通藏進阿刃口袋。

女蘿耐心十足地哄了好一會兒,才得知年輕姑娘名叫來兒,家中母父尚在,還有個妹妹,她尋死,正是為了家裡的名聲。

原來三年前,她和隔壁村一戶人家定了親,定親後兩家相互走訪便頻繁了些,你家蒸了糕,我家戧了麵,都會給對方家裡送去。因家中隻有姐妹倆,所以每回都是來兒親自去送,可就在半個月前,來兒去未婚夫家中送吃的,卻恰逢未婚夫及婆母不在家,獨一個公爹在,對方吃醉了酒,便趁著酒勁兒,將她給糟蹋了。

聽到這裡,女蘿眉頭一蹙。

來兒捂住臉,淚水從指縫流下,此事發生後,更痛苦的還在後頭,未婚夫嫌她失貞,婆母指責她勾引公爹,兩個村的村民更是對她指指點點,她阿娘阿爹連腰杆都挺不直,在家中更是唉聲歎氣,怪罪她不懂得保護自己。

婚事自然是告吹了,可在村子裡,來兒日子不好過,妹妹今年才八歲,昨日哭著跑回家問姐姐破鞋是什麼意思,這是壓倒來兒的最後一根稻草,她覺著自己活著也沒意思,倒不如投河自儘,落得個貞潔名聲,日後妹妹長大,也不至於受自己連累。

女蘿心疼極了,再三安慰,一抬頭,發覺雌性妖獸們還有斐斐都離得遠了些,強大的雌性妖獸不明白——什麼是貞潔?為何能比性命還重要?它們還不明白,對於仇人,怎麼能以自己的死來懲罰?哪怕是抄起刀給對方來兩下,也好過哭哭啼啼悲悲戚戚的跳河!

要都照來兒這邏輯,那曾被困於禦獸門的疾風,曾在極樂不夜城做花魁的斐斐,早該含羞自儘,怎麼還能活到現在?

當車就更更不明白,在它的認知中,雄性隻是雌性的食物,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用處,怎麼人類雌性會如此軟弱?連報複的勇氣都沒有?

都敢死了,卻不敢拿刀,怪不得總是被欺負。雌性若是想要抗爭,多得是法子,但人類雌性早已失去血性,變得比雄性妖獸還要軟弱。

女蘿頓覺頭疼,不過她的想法與大家一樣,隻是要更加溫和些,畢竟如來兒這般的姑娘,她們生在錯誤的環境中,早早便被抹去攻擊性與棱角,貞節牌坊比命重要,她們就是被這樣教導長大的。

硬生生的,將強大、凶悍的雌性,馴化成軟弱膽怯的奴隸。

“來兒姑娘,我懂你,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投河自儘,會留下什麼?”

來兒茫然地抬起頭,女蘿聲音更加輕柔,生怕嚇著她,“你會為男人留下榮譽,以及酒足飯飽的得意談資,他們可不會因此感到愧疚,更不會認罪,甚至於你會助長他們的氣焰,令他們認為侵犯了一個女人無需付出任何代價,因為這個女人自己便遮遮掩掩不敢往外說,嚴重了甚至會主動尋死。”

“你還會為你的妹妹,為許多如你這樣的姑娘留下恐懼與絕望,倘若你的妹妹日後也被人傷害,她會想起你,她會想,姐姐因此自儘,那我是不是也應該去死,才算好姑娘?若是失了貞潔卻苟活於世,那便人人喊打了。”

來兒從未想過這一點,她慌亂解釋:“我就是為了妹妹——”

“真要為了妹妹,你就把欺負你的人給殺了!”斐斐凶巴巴道,“挖了他的眼睛,砍了他的命根,看他還怎麼囂張!誰敢笑話你就割了誰的舌頭!”

如此血腥殘忍的發言,令來兒打了個哆嗦,疾風難得用尾巴拍拍斐斐的頭表示誇讚,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才是雌性應有的模樣,嬌滴滴軟趴趴等著雄性憐愛保護,怎麼算是女人?

從來隻有雄性妖獸夾著尾巴從雌性妖獸麵前逃竄的份兒!

女蘿對來兒說:“站起來,挺起胸膛,光明正大的活下去!不要讓男人們將你的事情當作淫豔趣談,你要讓他們知道,誰敢這樣對待女人,誰就會付出比這更慘烈的代價!問問你自己,你甘心嗎?就這樣死了,放你那薄情的未婚夫另娶,放汙蔑你傷害你的人高枕無憂的過日子?你能死得瞑目嗎?”

來兒崩潰大哭,她搖頭:“我不能……我不能!可是我、我沒本事……我隻能去死,我隻能去死!”

阿刃突然說道:“我幫你!”

於是在女蘿等人的鼓勵下,來兒不再想要尋死,她抹去眼淚,帶女蘿等人去了自家所在的村子,一到村頭,就有幾個在樹下閒聊的男人笑嘻嘻地看她,目光曖昧,眼神更是從女蘿斐斐阿刃身上從頭看到腳,斐斐張嘴就罵:“看什麼看,再看把你們的眼珠子挖出來!”

她生得如同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卻格外心狠手辣,威脅起人時不免叫人心驚肉跳,幾個男人嚇了一跳,立馬起身走開,斐斐得意地對來兒說:“看到沒有,就是要凶!他們要是敢回嘴,我就把他們的舌頭拽出來,再在他們脖子上繞一圈,活活把他們勒死!”

來兒都被斐斐這話嚇得一哆嗦。

到了來兒家,三五成群的村婦湊在一起說話,瞧見來兒回來,也紛紛走開,這副避她如蛇蠍的態度,令來兒心中難受至極,她抬手敲門,很快,一個臉蛋圓圓眼睛圓圓嘴巴也圓圓的小姑娘跑來開門,直接撲進了來兒懷裡:“姐姐!”

“盼兒!”來兒抱緊妹妹,眼圈泛紅。

盼兒小姑娘懂事地伸手摸摸姐姐的眼睛:“姐姐不要哭,盼兒保護你,盼兒拿石頭把壞人打走。”

斐斐說:“你還不如人家小姑娘呢。”

女蘿捏捏她的耳朵以示警告,斐斐嘟嘴,“好嘛,我不說話了。”

疾風九霄跟當車都更喜歡人類雌性幼崽,年紀越小的幼崽,與它們更容易產生共鳴,因為小時候的人類女性,最勇敢、最強壯、最一往無前,可惜隨著年紀增長,來自外界的各種訊息將她們馴化,她們漸漸失去了野性,自然也不會再有攻擊性。

包括修仙的“靈性”也一樣,馴化的越成功,靈性越低。

盼兒看見變小的疾風與九霄,眼睛都亮了!她們家沒什麼錢,自然也養不起小貓小狗,於是九霄自告奮勇陪小姑娘玩,來兒則引著女蘿等人進去見她母親。

“我阿爹這時候應當在地裡,隻有阿娘在家。”

從姐妹倆的名字就知道,這家也是朝思暮想能有個兒子,來兒的母親沒有名字,人人都喊她“李順家的”,再不然就是“李順娘子”,當女蘿問她姓名時,她愣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叫二丫,因為娘家共有五個姐妹,便大丫二丫三丫的叫,沒人想著給她們取名,倒是最小的弟弟有個響亮的名字,叫耀祖。

兩口子因沒兒子,向來在村子裡抬不起頭,女兒又出了這種醜事,於是妻夫愈發不愛出門,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見到女蘿等人,來兒娘也不大想搭理,隻怪罪來兒又惹事:“頭了那事兒就不好說……你引得這些個外人來家,到時人家又在背後嚼舌根……你讓我跟你爹怎麼活?”

來兒沉默不說話,來兒娘便絮絮叨叨沒個完,怪來兒不懂事,怪來兒不聽話,還怪來兒把這種丟臉的事情往外說。

等來兒爹回來,那更是了不得,兩口子湊一起數落女兒,把自家的窮自家生不出來兒子通通怪到來兒身上,尤其是怪來兒叫他倆在村子裡被人戳脊梁骨。

有這樣的娘爹,斐斐也能理解來兒為何遇到這樣的大事隻會想著去死,因為從沒有人告訴過她,她可以還手,她自己也早在日複一日的馴化中忘卻了女人天性。

原本正跟九霄玩的盼兒卻氣呼呼道:“姐姐沒有錯!罵姐姐的才是壞人!”

“你瞧瞧你。”來兒爹說,“把你妹妹都教壞了!叫她以後如何嫁人!咱家的女兒,要成老姑娘了!”

說著,居然跟來兒娘一同抹起眼淚來,渾然不顧一旁的女蘿等人,他們一家恨不得把頭低到地上不引起注意,結果來兒帶這麼些個奇奇怪怪的人來,村子裡肯定又在議論紛紛!

女蘿注意到來兒的神情愈發麻木,又開始浮現出那種萬念俱灰的神態,她正想說點什麼,斐斐氣得跳起來大叫:“你們這樣的,也配有女兒?身為人父,不能保護女兒,隻知責怪,而你!你不配做母親!”

比起來兒爹,斐斐更恨來兒娘,她指著來兒娘的鼻子痛罵:“你是女人,卻找了個這樣沒用的窩囊廢做丈夫,自己也跟著變成窩囊廢了!生下兩個女兒,你還生怕她們不像你一樣尋個窩囊廢,一起做窩囊廢!真是下賤!”

說完,她抓住來兒的手:“你哭什麼哭,我不許你哭!你要哭,隻能等那些壞人死後流兩滴憐憫的淚,現在不許哭!”

女蘿與阿刃都抿嘴忍笑,斐斐氣衝衝拽著來兒往外走,阿刃順勢一彎腰,將盼兒抱在懷中準備一同去尋仇,這會兒正是做飯時間,下地的人全回來了,也好叫他們都看看,到底誰有錯,罪人又該是什麼下場。

村子不大,來了外人迅速傳遍,許多人蹲在來兒家門口等著瞧熱鬨,斐斐怒氣衝衝,一腳把門踹開,對著圍觀村民齜牙咧嘴的威脅:“看看看,看什麼看?眼珠子給你們挖出來!”

她可不是隨口說說,正巧有一男村民靠她頗近,一副油頭滑腦的猥瑣模樣,她飛起一腳,便將此人踹飛,其他人頓時嚇得作鳥獸散。

她雌赳赳氣昂昂地對來兒說:“你看,他們有什麼好怕?正大光明的打不過,你就趁他不注意敲他磚頭蓋他腦袋,不然你就等人睡熟了拿刀砍他的頭,要是還不行,你去找點毒藥下到他們家井裡,你怕什麼?一時的忍辱受氣不算丟人,一輩子忍辱受氣委曲求全,那就不算人了!”

斐斐戾氣重,任性又刁蠻,下手也狠毒,這種性格對上過於溫吞軟弱的來兒,那可真是三下子缺了一下子,很有兩下子。

於是女蘿全程放任斐斐發揮,在來兒的指路下,一行人找到鄰村那未婚夫家,這一家人桌上擺放著三葷一素,正笑麼嗬嗬慶祝,突然家門被踹碎還有人闖入,登時嚇了一跳,定睛一看,見是來兒,這家的女人率先冷笑:“我說你這不要臉的小倡婦,咱們兩家的婚約可是解了,你還敢來?真是不要臉,要缺男人哪,你找個地兒賣去唄,腿一張來錢多快。”

這話說得刻薄至極,斐斐一巴掌扇了過去,女人見她一副稚女模樣,頓時就要還手,可她哪裡打得過早已開始修煉的斐斐?

隻是斐斐想殺的不是她,女蘿心領神會,用藤蔓將女人捆了個結結實實,阿刃則將嚇到鑽桌底下的年輕男人拖了出來,斐斐上去就是一腳,來兒捂住嘴,險些尖叫出聲。

這位妹妹也忒狠了!

可該說不說,她不覺她可怕,隻覺熱血沸騰,甚至、甚至很想跟著來一腳。

這邊這家,斐斐便不在意他人圍觀了,看的人越多越好,看得多了,才知道害怕。

她將年輕男人剝了個精光,隨後請阿刃幫忙拎出家門,地麵生出兩根藤柱,正好把年輕男人兩腿分開綁上麵,斐斐對這家女人冷笑道:“腿一張來錢快,那你以後就坐這兒等著收錢發家致富吧!”

年輕男人殺豬般慘叫,仍舊是被綁了上去,隨後斐斐掏出隨身剪刀塞進來兒手裡,指著這家戶主,也就是傷害來兒的前未婚夫親爹,“你去捅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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