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27(2 / 2)

她看到視頻的時候就明白了江望說的一切。

這就是他兩年前說過的,想做的事。這也是他這近一年來,身上大小傷痕的來源。往前那段時間跟著裴讓,也是為了這個。

他們都瞞著她。

陸梨小聲嗚咽著,猶自哭得認真。

剛才在餐廳被她調了靜音的手機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最後像是憋不住似的開始瘋狂震動。她睜著迷蒙的眼去看屏幕,是江望的電話。

他發了很多條信息。

【江望:今天彈琴高興嗎?】

【江望:吃晚飯了嗎?】

【江望:是不是還在生氣,不想理我?】

【江望:梨梨。】

陸梨閉起眼,眼淚啪嗒啪嗒掉。

手機卻不想放過她,在短暫的安靜後又震動起來。陸梨抬手胡亂地擦了擦臉,又輕咳兩聲,將喉間的啞意壓下去才接起電話。

“梨梨?”

少年的氣息不太穩,似乎很著急。

陸梨很小聲都應了。

那邊的聲音一頓,他呼吸微沉,忽然問:“你哭了?”

陸梨:“...沒有。”

他靜了片刻,喊她:“陸梨,我會著急。”

陸梨用手背擦去下巴上的水漬,小聲含糊著嘟囔:“你也知道會著急。”

“梨梨。”江望放低聲音喊她,“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陸梨緩了一會兒,解釋道:“我說因為琴沒彈好不高興,又生你的氣,所以就哭了。”她了解江望,光發揮失常這個理由說服不了他。

江望低聲道歉:“我錯了,梨梨。”

邊上的林青喻瞧著江望這低聲下氣的模樣,連連搖頭,剛剛在拳擊台上還凶得像頭獅子,這會兒又變成乖順的小羊羔了。

他移開視線,漫不經心地想,那小丫頭到底有什麼魔力。

江望眉頭蹙得緊緊的,低聲哄著她:“彆哭。”

小時候他就見不得她哭,更不說他現在見不到她。幸而陸梨的情緒漸漸緩過來,他又問了幾句話她就說要去洗澡了,江望隻好掛了電話。

林青喻瞥他一眼:“那小丫頭不好哄?”

江望言簡意賅:“你不懂。”

林青喻嗬笑一聲:“你等明天,等她見著你的臉。”

說來也怪。

江望和林青喻算得上是陌生人,更不說林青喻還是靠著一張照片“威脅”江望進了他們家的門,兩人交流起來倒挺自然。

臨睡前,江望拿了家裡的鑰匙丟給林青喻:“晚回家彆發出太大的動靜,避開在左邊區域的活動。”

林青喻:“......”

他懶懶地應:“知道了,不會吵醒她。”

這一晚,陸梨沒有再給江望發信息。

江望沒能睡好,第二天一早就起來了,戴上口罩去機場接人,走之前還不忘把陸梨的房門鎖了。畢竟他們家現在住了個生人。

十點半。

江南蔚帶著兩個孩子下了飛機。

他瞧了眼那蔫巴巴的小丫頭,心裡有數,多半和江望那臭小子有關係。

才這麼想著,江南蔚就見到了江望,他詫異道:“江望,怎麼穿成這樣?”

少年穿了一身黑,臉上還帶著口罩,全身上下就露出那麼一雙眼睛。江南蔚覺得自己能把人認出來也是不容易。

江南蔚伸手拍了拍陸梨耷拉著的腦袋,提醒道:“梨梨,哥哥來了。”

陸梨一愣,抬眸看向那高瘦的少年。

若不是那視頻,她絕不會將他和那台上幾乎不要命的男人聯係在一起,可此時,他就安靜地站在那裡。

他在漫長的歲月裡,無聲無息地長成了這副模樣。

陸梨揉了揉眼,緩慢朝他走去。

等站到江望麵前時,陸梨已經收拾好了所有情緒。她瞪大了眼睛,滿臉狐疑地看向江望,問:“你戴口罩乾什麼?昨天乾什麼去了?”

說著她便要抬手去揭他的口罩。

江望忙捉住她的手,低聲道:“回家給你看。昨天...我和彆人打架了。”

陸梨沒堅持,隻問:“和誰打架了?”

她還尋思著,難不成江望願意告訴她了?這個想法才冒出來那麼一會兒,她便聽江望道:“和林青喻打架了,他暫時住我們家裡。”

陸梨:“......”

江堯:“?”

中午十二點。

林青喻套了件毛衣下樓,隨手捋了捋自己長長的頭發,懶懶地喊:“江望,晚點給我剪個頭。聽江堯說,你妹妹的頭都是你剪的,中午吃...”

林青喻的話止住,他才走下樓梯就對上了三雙灼灼的視線。

江望的小祖宗回來了,江南蔚和江堯也正盯著他瞧。

林青喻挑了挑眉,打招呼:“回來了?”

儼然一副主人的口吻。

江堯滿頭問號:“阿喻,你在這裡乾什麼?”

林青喻神情自然,隨口道:“江望收留我,他是大好人。”

江堯納悶:“你又犯病了?”

林青喻給他一個眼神,示意出去說。江堯左看右看,還是跟著林青喻去了院子。

江南蔚進廚房給幾個孩子準備午餐,順便把裡麵的江望趕了出來。關於林青喻和江望打架的事,他一句沒問,就由著幾個孩子折騰。

等江望出來時,陸梨已經拿出了醫藥箱。

江望腳步不停,徑直走到她身前蹲下,自覺地仰起臉,不忘給自己辯解:“昨晚和早上,都上過藥了。很快就好,不疼。”

陸梨悶聲問:“為什麼和林青喻打架?”

江望道:“言語不和,他先打的我。”

陸梨聽到這兒差點氣笑,瞎說就瞎說,還偏說是人家先打得他。她伸手在江望紅腫的鼻梁上按了按,問:“那他怎麼又住我們家了?”

江望壓低聲音解釋:“林青喻家裡情況很亂。他媽媽是他爸爸的第二任妻子,他有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他們家庭關係不好,他想玩樂隊,家裡人都不同意,鬨了彆扭就出來了。”

陸梨聽到這兒才反應過來,悄悄往外看一眼,問:“他哥哥,就是林青易?”

江望“嗯”了一聲:“他這個舉動對林家來說,就是放棄和林青易競爭的信號。林青易因為和lizzy的事,近來和家裡關係並不好。”

陸梨詫異道:“那林青喻是故意的,這是幫他哥哥嗎?”

江望:“大概率是,昨晚正好被我撿回來,過段時間他就走。”

陸梨點點頭,停頓片刻後問:“下次去隊裡是什麼時候?”

江望伸手,將她柔軟溫熱的手握進掌心,道:“以後不會受傷了,昨晚是最後一次。我保證。”

“最後一次?”陸梨心存懷疑,探究的視線在江望臉上晃悠,“那再受傷怎麼辦?”

江望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陸梨:“......”

她被這黑曜石般的眼盯得心慌,總感覺下一秒這眼就會變成旋渦,一口將她吞了。

也不知道那天林青喻和江堯說了什麼,他就這樣在32幢住了下來。

雖說家裡多了個大活人,但陸梨幾乎感覺不到林青喻的存在。他也不早起吃早飯,天天遲到,等到了晚上也不見人,每每等她快睡了才聽到院子裡的動靜。

臨放寒假前。

lizzy單獨找了陸梨一次。

當陸梨聽完lizzy的話之後,反應了好半晌才道:“老師,你要出國?”她有些無措,因為lizzy和林青易的事她知道,卻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先前,她還看到lizzy在挑選喜糖。

lizzy仍如她初見溫柔,抬手摸了摸她柔軟的發,溫聲解釋:“老師的事,梨梨是不是知道一點?那些傳言是真的,但也到此為止了。”

陸梨望進她碧波般的眸子裡,忽然道:“老師,其他人、其他事都不重要,自己最重要。”

lizyy彎唇笑起來:“彆人都會問我為什麼,隻有你不問。”

“不過今天不是想和你說這些。”lizzy斂了笑意,認真詢問,“梨梨,你喜歡參加比賽嗎?”

lizzy很早就發現,陸梨根本不在乎比賽的輸贏。參加比賽對她來說,似乎是換了一個地方彈琴,除此之外沒有更多的意義。

聞言,陸梨怔了一瞬:“我...”

她一時間竟回答不上來,隻開了個頭便沉默了。

lizzy歎了口氣,問:“梨梨,你還記得當初為什麼會開始彈琴嗎?”

陸梨當然記得。

她在這個世界,開始彈琴的原因是江望。

從那個世界掙脫回來後,江望去找了江南蔚,說妹妹想學鋼琴。原先江南蔚是想找最好的老師,但江望把地點定在了青少年宮。

那個夏夜,江望所看見的一切,他都想為她實現。

但最初……

最初的陸梨,被夜晚平和、輕緩的琴聲所吸引。

仿佛她可以鑽進那無人的世界,從而躲開現實的傷痛,可她沒能躲開。江望告訴她,躲開了也仍舊會疼,她嘗試著去麵對,可卻總忍不住逃回去。

陸梨垂眸,低聲應:“我記得。”

lizzy輕拍了拍她的腦袋,輕聲道:“今年暑假那場比賽,之前已經報名了,去不去由你。再往後,老師希望你好好思考,你最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這場對話結束後的許多天裡,陸梨情緒都很低落。

直到他們放寒假,臨近過年。

聖誕過後雪停了一段時間,這些天又開始落。

陸梨一大早就醒了,天一冷她就不想起床,躲在被子裡玩手機。底下院子裡傳來些許動靜,她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是江望和林青喻在說話,朦朦朧朧的,傳到她耳朵並不清晰。

她也不聽,自顧自的玩兒。

院子裡。

江望低著頭,處理手裡的魚,瞥了眼蹲在邊上的人:“彆和她搶吃的。”

林青喻剛通宵回來,這會兒也不困,叼著根棒棒糖,是從陸梨的零食盒子裡扒拉出來的。一聽江望這話,他就不樂意了:“江望,我就吃根糖,過分了。”

“在餐桌上,你什麼時候見我和那小丫頭搶過吃的。”林青喻隨手抓了把雪,又伸手揚出去,“再說了,她那麼挑食。”

這段時間,林青喻深覺女孩子不但煩,而且難搞。

江望平靜道:“她不挑食。”

林青喻:“......”

他嗤笑一聲:“你高興就好。她最近怎麼了,琴也不練,也不笑,天天悶在家裡。看這狀態,小丫頭不會是失戀了吧?或者戀愛了?”

水聲忽然停了。

江望的視線緩緩落到林青喻臉上,聲音很輕:“你說什麼?”

他手裡還拿著處理魚的刀。

作者有話要說:阿喻:?

我就隨口一說,刀放下?

.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南籽5瓶;苜蓿2瓶;明青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