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望45(2 / 2)

天黑了又亮,亮了又暗。

江望從那晚開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著。

一閉上眼就是那晚,在他睡著的時候,陸梨經曆了那樣的事。

他說的話、他的保證,他什麼都沒做到。

於是他睜著眼,耳邊不斷回響著陸梨的話,一遍又一遍,重複了千百遍。

江南蔚和裴讓輪番來看著江望。

江望這樣的狀態,任誰都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呆在這裡。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段時間,直到崇英開學,江望都沒有去學校的打算。

在某個午後,江南蔚聯係終於到了江北心。

江北心匆忙從國外趕了回來。

客廳裡。

江南蔚低聲和江北心說著話:“你先彆急著上去,聽我說。找了十天,沒找到人也沒找到衣物,警察那邊不會找太久...”

“找!必須得找!”江北心打斷江南蔚的話,“我們自己找人找!”

江南蔚道:“這我知道,裴讓他們也在找。”

這樣冷的天,海水冷得刺骨。

陸梨生還的可能性太小了,這些他們都清楚,可誰都不想放棄。

江南蔚揉了揉眉心,疲倦道:“這些天,那孩子沒出過家門。餓了就下來吃飯,吃完就上樓呆著,他一直在梨梨的房間裡,沒和人說過話。”

這件事,最痛苦的就是江望。

他們都明白。

江北心握拳,思忖片刻,道:“我去說。”

上樓前,江北心去琴房拿了陸梨的相機。

江北心這些年在國外采風,上山下海,時常失去聯係。

他很少回來看他的孩子們,幾乎沒幾天在他們身邊。

等江北心推門進去,看到江望的時候,才明白這些年自己到底失去了什麼。

江望安靜地躺在床上,短短十天,他快速消瘦,眼下一片青黑。一看就知道,他很久沒有睡好覺了,哪怕是在陸梨的床上。

他的孩子,失去了生命力。

“江望。”江北心開口,才發現自己喉間乾澀,“爸爸都知道了。妹妹...妹妹我們會繼續找,但是在找到之前,你得起來。”

“江深會得到應有的代價,江西音做不了什麼。”

“這件事,誰的話都沒用。”

江北心像是承諾般:“以後爸爸會留在國內,會留在你身邊。”

說了半天,江望仍然沒反應。

江北心歎了口氣,還是說起了陸梨。

“你和梨梨小時候是不是沒拍過合照?”

話音落下,那床上的人睜開了眼。

江北心眼睛一紅,拿出手機,找出那張照片:“這是你上一年級的時候,我第一次見到梨梨。你和她,手牽手從學校出來,那小丫頭手裡還拿了一根冰棍。”

“我都不知道,你那麼小就會照顧人了。”

“梨梨和我說,家裡的事都是你做的,她的辮子也是你綁的。”

江望凝視著那張照片。

是他們放學,他牽著她的手去見江北心。照片上,陸梨很高興,笑彎了眼睛和他說著話,陽光照在她柔軟的發上,她瑩白的小臉似乎發著光。

幼時那短暫的時光,像烙印一般刻在他心上。

江北心繼續道:“你可能不知道,這些年我一直有收到你的照片。是梨梨給我發的,她一和我說話,說的都是哥哥。”

“說你長高了,考試考得怎麼樣,又交到了新朋友...”

他將相機放在床沿。

“江望,你是大人了。”

“有仇就去報,誰讓你難受了,你得千百倍地叫人償還回來。”

“躺在這裡,沒有用。”

江望緩緩坐起身,拿過相機,垂眸翻看著相機裡的照片。

從春再到冬,春風柔和,夏蟬惱人,秋雨纏綿,冬雪凜冽。

陸梨眼中的世界總是那麼柔軟、美好,連帶著她眼中的他也是。

他看到她,她看到世界。

六歲那年,他失去了江蓮。

十八歲這年,他失去了陸梨。

他又變成了孤兒。

“爸。”

多日未開口說話,江望的聲音沙啞。

他繼續道:“我餓了。”

江北心握緊了江望冰冷的手,啞聲應:“好,爸爸去給你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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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江北心和江南蔚一起準備好飯菜的時候,江望洗了澡、換了衣服,下樓走到廚房喊人:“爸,小叔。”喊完他便在餐桌前坐下。

身形單薄的少年筆挺地坐著,如枯木。

可枯木會逢春,他會好起來。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都鬆了口氣。

等一餐無比安靜的飯吃完,江望抬眸看向他們,輕聲道:“我會去上學,以後不在這裡住,我要回江家。爸,小叔,以後江家會是我的。”

“這裡,不許彆人再進來。”

江望十八歲之前的人生,到此為止。

往後,他孤身一人,孑孓獨行。

這個世界,已沒有了陸梨。

作者有話要說:馬上開啟新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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