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1 / 2)

王侯歸來時 賞飯罰餓 7751 字 4個月前

觀亭月望著白上青略有些發紫的眼圈,真心覺得猶豫:“……你確定行嗎?若是身體不適應,我們可以現在就回去。”

他是萬萬做不出因為自己受傷而打道回府的窩囊事來,頂著半隻竹熊眼很男人地一擺手,“不必不必,哪有那麼嬌弱,我又不是姑娘家。”

觀亭月不太放心的多瞧了他幾眼,也不好再勸,“要是撐不住了,記得提早告訴我。”

“沒事兒,我結實著呢,不打緊的。”

白上青胸有成竹地說完,佯作在搜尋鹿群蹤跡的樣子朝彆處張望,甫一轉過身,走出沒幾步,他便捂著眼睛齜牙咧嘴地悄悄抽涼氣。

小廝在一邊看得既鄙夷又無奈:“公子,你這死鴨子嘴硬著,又是何必呢?”

“哎,你不明白。”他惆悵地搖頭,十分老成地負手在後,“公子我這是情路坎坷,所謂‘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小廝:“……”

聽不懂。

白上青看上去雖不著調,其實心眼是有的,知道觀亭月邀他出來必是考驗自己,故而在找鹿一事上便顯得格外積極熱心。

一會兒指揮獵戶們放捕獸夾,一會兒又在泥地裡觀察足跡。

“——這三寸來長,前深後淺的是野兔的後腳印;那五個腳趾的梅花痕跡必是赤狐;旁邊帶鉤的爪子八成是隻夜貓子;月姑娘小心足下,此處泥土鬆軟,怕是有山鼠打洞……”

白狀元不僅飽讀詩書,還飽讀雜書,彆說這麼一聽倒是挺能唬人的。

不過一碼歸一碼,能唬住人是本事,能不能唬住動物那就得聽天命了。

這山是觀亭月找的,也不知是哪座無名野嶺,遠近人跡罕至,忙活了一上午,彆說是鹿,竟連隻兔子的蹤影也沒看見。

時間一長,眾人難免私下裡三言兩語地質疑。

“我從未聽聞此地有鹿,乾什麼非得到這裡來打獵?”

“要我說,捕鹿子還得去雙明灣,鹿群皆是擇水源而棲,在水泊處出現的可能性更大些。”

她聽了卻並不解釋,隻以撿來的木棍給自己開道。

隨著日頭漸次升高,柔和的光線在烈陽之下終於粗暴起來,連漫山遍野的喬木也擋不住炙熱的溫度。

大家在密林中一路扒拉草叢,跟滿地的田雞們乾瞪眼,被曬得鬥誌全無。

彆見白上青弱不禁風,爬兩坡就要休息,此刻倒是毅力驚人,精神抖擻地在盛夏半人來高的荊棘與蒿草叢間探索。

“公子。”小廝氣喘籲籲地拖著步子喚他,“您歇一歇吧,萬一身體熬壞了可怎麼好。”

後者有心在觀亭月麵前表現,眼見眾人都不言累,自己自然也當仁不讓,“我不用歇,好著呢,你公子我還很有力氣。”

小廝摁著膝蓋,半死不活地翻起了白眼,“公子……您是有力氣……小的可是真不行了。您給行行好,讓我休息、休息片刻。”

“……”

白上青瞧了瞧前麵的獵戶們,又回頭來看看自己這個不爭氣的隨從,帶了點無奈,“哎,怕了你了,歇吧歇吧。”

小廝登時如釋重負,也不管地上是什麼便一屁股坐下,翻出水壺想要喝水,對著嘴抖半天,才發現壺裡已經空了。

白上青實在是沒了脾氣,把自己的水囊遞過去,“真不知道咱們倆到底誰是公子。”

對方猛灌兩口,“嘿嘿嘿”地衝他笑:“您是公子、您是公子……”

他不好像自己的隨從那樣粗鄙,挑挑揀揀找到塊平坦的石頭,拂開枯葉擦乾水漬,才施施然落座。

然而白上青剛撩袍坐穩,忽就發現旁邊的草木間似乎有什麼不同尋常的痕跡。

小樹枝像是被什麼東西踩過,斷口處還很新鮮,想必是這兩日……亦或是在不久之前造成的。

他單膝落地,俯身瞧了一陣,隨即抬手召喚道:“你來,來瞧這個。”

小廝抱著水壺顛顛地湊上前。

“你看啊,此處的草叢儘數傾斜,明顯是外力所為。大蕉葉上有劃痕,是朝那邊去的。”白上青撥開灌木,便露出一截蜿蜒的痕跡。

隨從立馬驚呼道:“腳印!”

“走,跟上去看看!”白上青當即行動起來。

主仆二人壓根沒意識到早已離隊,正不知不覺地往更深更崎嶇之處而行。

沿途的青石間果然附著著踩踏的印記,這畜生還挺聰明,挑的都是好落腳的地方。

隨從跟在後麵疑惑地問:“公子,那會是什麼動物留下的?會不會是山雞野兔?”

“能留下這樣深重的痕跡,說明體型肯定不小,若不是犬類,應該就是野鹿,我猜**不離十了……前麵有水聲——”

白上青一臉高興地登上斜坡。

甫一抬頭,便和蹲在小溪邊上的幾雙眼睛猝不及防地打了個照麵。

“畜生”們手裡正拿著水袋,看樣子是在汲水,地麵還生著一團煙火氣十足的火堆。

一群兩腳獸麵麵相覷,一瞬間,雙方都很懵。

靜默了半晌,白上青本能地先致歉,“對不住,對不住。”

“我們在找鹿群,偶然經過此處,打攪諸位了,這就離開……”

話說到半截,他忽然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

仔細一觀察,才發現這些人雖穿的絳紅單衣,但分明是軍裝的規製,和城內的天罡軍卻不一樣,很像是,很像是……

觀亭月剛借樹藤之力攀上一塊光滑的石頭,冷不防聞得遠處傳來半大少年破了音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