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1 / 2)

王侯歸來時 賞飯罰餓 7286 字 4個月前

燕山的人到得很早,觀亭月才剛起,觀老太太就拄著拐杖進門,說外麵有個年輕的小將士來了。

“那孩子看上去沒幾兩肉,叫他進來吃點早飯也不肯,怪傻氣的。”

她看著自家孫女洗漱乾淨,正對鏡紮頭發,“巷子口還停了輛馬車,我看駕車的娃娃也一身輕甲軍裝,他們是一起的吧?”

觀亭月嗯了一聲,把頭繩用力一拉,穩穩地係起青絲,“是來找我的。”

“今天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些時候回來,奶奶不用等我吃飯了。”

“哦。”

觀老夫人從不問她去做什麼,要不要緊,危不危險。

似乎默認了她是這家裡當家的頂梁柱,因此無論她做怎樣的決定,老人家也絕不會乾預。

兩個少年人皆是天罡營的士卒,見了觀亭月後先禮貌地一點頭,隨即便請她上車。

馬匹踏著清晨潮濕的霧氣,載著三人搖搖晃晃地駛出了城門。

當兵的寡言少語,而觀亭月又不愛和不熟悉的人多話,於是這一路雙方都各自沉默著,寧靜得相安無事。

既然是特地備了車馬,所往之地必定和永寧城有些距離。

她在車內撩起簾子,眼見路途越來越荒涼,瞧著是朝郊外山中而去了。

約莫耗去一個時辰的光陰,車駕最後在一片蒼翠青蔥的林間停下。

觀亭月鑽出馬車,打眼一望就認出——這居然是伏首山,之前石善明藏身的那個穀地。

四周仍舊有重兵把守,經過白上青遇襲事件之後,巡邏守衛還增加了不少。

彼時那名輕騎統領摁著佩劍衝她走來,頗為恭敬地抱了抱拳:“姑娘沿途辛苦,侯爺已在穀內等候,請隨我來。”

周遭大軍紮營的痕跡很重,天罡軍似乎刻意保護了現場,並未大肆破壞,所以石善明的營帳還保存得十分完整。

燕山就站在大帳前,正和一個將士說著什麼,餘光看見她靠近,才分開心神公事公辦地一頷首:“來了?”

他轉身示意道:“這邊走,有件東西需要給你看。”

觀亭月不知他們這幫人究竟在弄什麼玄虛,一麵打量四周,一麵不慌不忙地跟著。

主帥軍帳的後麵是又一個礦洞,裡頭卻不深,隻堆積著各類陳舊的鍋碗瓢盆,好似放置破爛的地方。

身旁的小將士舉著火把照光,燕山終於在洞中駐足,背對著她:“我記得你曾經說,觀家軍十數年前在這裡駐紮過?”

不明白他所問意欲何為,觀亭月點了下頭:“對。”

燕山:“由此看來,當初你爹也在山穀內停留過一段時間了?”

她想了想,並不否認:“是待了不久……怎麼?”

“既然這樣。”他自懷中取出一小疊信件似的東西遞上前,“此物你想必不會陌生。”

觀亭月狐疑地接到手裡——那是幾張破損的信紙,前麵兩頁有被火燒過的痕跡,汙濁得厲害,其中仿佛有文字。

但字跡大多模糊朦朧,像是沉寂了好些年的時光,泛黃且易折。

她試著辨認上麵的內容,開頭第一行字就是:

“吾弟林海”……

觀亭月雙目驟然一震,整個人瞬間打了個激靈。

這是寫給她爹的信!

她登時望向燕山,幾乎連聲音都有些變了:“你從哪裡得來的?”

後者不急著回答,反而提醒道:“你先看一看,認不認得出這是何人的字?”

觀亭月於是提起精神。

對方行文是以年長者的口吻下筆,觀家傳到她父親那一輩時,男丁並不興旺,能用得上“吾弟”二字的,隻有觀亭月的伯父,觀林海唯一的兄長。

“觀正風。”她小心地翻閱著書信,“應該是我大伯的筆跡。”

燕山:“你能確定?”

觀家世代忠良,曆代子孫多以武將聞名天下,幾十年前的觀林海雖然名聲顯赫,但在他成年之前很長一段年月間,其實是觀正風挑起的大梁。

“能確定。”

觀亭月大致讀了讀前麵兩封信,看內容多是軍情軍報,兄弟之間相互感謝出兵援助之類的。

燕山見她翻得認真,方才開始解釋:“這些信是天罡騎在一隻廢棄的火盆內找到的,伏首山從混戰起便已不再作為軍械庫使用,多年以來除了石善明並無外人涉足。叛軍占領山穀後,將觀家軍留下的舊物收拾至這座山洞內。

“我猜測,觀老將軍當年興許是閱信之後放於盆中焚毀,但因為什麼原因走得匆忙,並不知信件沒有徹底燒乾淨,火便熄滅了。”

若是要燒的東西一口氣放得過多,倒也不無可能。

觀亭月微微讚同地頷首,繼續往下看。

起初二人還隻是兄友弟恭的問候,然而越往後翻,書信裡的氣氛便逐漸肅殺起來,大伯的言語間多次有提到“太後”與“帝黨”,文風也開始晦澀難懂,用了不少借代之詞,想必是怕落入他人之手借題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