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五章(2 / 2)

王侯歸來時 賞飯罰餓 7224 字 4個月前

燕山幾乎尖銳地點出她現在的困境。

然而觀亭月窮也窮得很坦然:“我有手有腳,等進城裡可以掙錢,不勞費心。”

不知是不是天太黑的緣故,麵前的人臉色愈發不好看了,他後槽牙上下抵得死緊,良久才蹦出個譏誚的輕嘲:“你彆忘了咱們這趟的目的,可沒時間讓你扯攤子臨街叫賣。”

她卻已經拍拍裙擺,撿起薄毯坐了回去,“知道,我自己有辦法,不會耽誤行程的。”

“你能有什麼辦法。”燕山微微彆過臉,聲音並不大,“不就是瞎逞強。”

觀亭月沒聽清:“你說什麼?”

“沒什麼。”他敷衍地信口道,“說你藝高人膽大。”

觀亭月自然不會把這種陰陽怪氣的誇讚當真,但也懶得計較,“看我過得如此慘淡,你應該很高興吧?”

“高興啊。”燕山貌似滿不在乎地將目光隨意地掃向他處,“可我也不想讓旁人覺得,是我在欺負你。”

“你欺負我?”她像是聽了個新奇的笑話,“誰說的?”

燕山背倚著車門,仿佛在避諱她的問題,“沒誰。時間一長,總有人會這麼想。”

“讓江流跟來是我的主意,我為他負責,理所應當。”觀亭月收拾好打翻的包袱,“放心,這事情你更占理,旁人挑不到你的刺兒。”

“你……”

看她油鹽不進的樣子,燕山終於意識到自己是多此一舉,扭過頭去。“你要這麼愛住車裡,就繼續住吧。”

他下了車轅,“話說在前,如果身體熬壞了,我可不會停下來等你。”

她聽了這一句好凶狠的“威脅”,不以為意地皺鼻子挑挑眉,仍抱著薄毯翻閱舊信件。

碎草上的腳步喧騰片刻,歸於平靜。

過了沒一會兒,呼嘯的疾風猛然從門外襲來,車簾隨之蕩漾,觀亭月抄手一攥,竟接到一床厚實的棉被。

她將被衾拿在眼底下,略帶意外地看了少頃,才抬眸望向窗外——對方早已經走了,黑夜裡什麼也沒有。

*

蕭索的秋雨終於在後半夜如期而至,雨勢並不瓢潑,卻綿綿密密的,透著股黏糊勁兒,直到翌日天亮依然沒停。

眾人隻好都待在車內,白上青話癆成癮,原還想沿途講講川中的風土人情,說說光怪陸離的野史趣聞,這下全無用武之地,便對著霧蒙蒙的山景興歎一番,放下簾子。

而另一邊,四名親衛身披蓑衣打馬開道。

好在臨行時特地挑選了最寬敞的平頭車,觀亭月三個人坐於其中還不算擁擠。

江流年輕嗜睡,在旁側靠窗酣眠,微涼的雨天尤其使人困頓,連燕山亦微垂著頭閉目養神,唯有觀亭月,夜裡睡不好白天還不見疲態,正拎刀刻木雕。

她那柄小刀異常鋒利,平時是掛在腰上的,乍一看會以為是飾品。

顛簸的軲轆聲裡,利刃劃在木頭上,一刀又一刀,不驕不躁,平穩且有韻律,聽久了居然會感到出奇和諧。

燕山輕撩開一隻眼皮。

木雕刻的大概是個什麼動物,在她手中尚未成型,可隱約已有精雕細琢的味道了。

他懶洋洋地開口:“幾時多了這個愛好,以前也沒看你雕木頭。”

觀亭月並未抬頭,吹去木塊間殘留的細屑,“以前也不見你這麼有錢啊。”

總感覺她是在諷刺昨夜的事,燕山剛準備反駁幾句,車外的馬匹忽然發出清唳的一聲嘶鳴,毫無征兆地刹住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打起各自方向的車簾——雨不知幾時止住的,前方幾丈之外的草叢間,此刻竟圍著一大群人。

因這時段連太陽都沒露臉,官道上的行人委實零星,乍然出現如此數量,的確比較紮眼。

燕山身邊的隨侍不必吩咐,已一馬當先跑去打探情況,不一會兒就小跑回來。

燕山:“什麼事?”

小將士恭敬地回稟:“公子,河岸上發現了幾個橫死之人,百姓們全在瞧熱鬨。”

癱在馬車上昏昏欲睡的江流驟然來了精神,從窗中探出頭:“死人?”

“是被殺的嗎?”

觀亭月把他那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腦袋摁回去,“死了多少,官差來了麼?”

“一共四具屍體,都是男屍。村民們已經去報官了,官府的人應該還在路上。”

燕山頷首:“既是有官府介入,我們就不便多插手,等會兒留意問一問,若沒什麼需要幫忙的,便繞道而行吧。”

隨從應了句是。

馬車裡困意全散的江流再度趴向窗沿邊,“一下死了四個人,算是大案了,咱們進城會不會受阻啊?”

“那倒不至於。”燕山道,“即使真的要盤查,也不過是亮個身份的事。”

江流點完頭,繼而托腮沉思:“話說回來,又是鬨鬼的山,又是人命案,還有凶獸出沒,這地方可真夠亂的,也不知道父母官是誰,給治理成這樣。”

背後聽到一聲不自然地輕咳,從剛才起便沉默的白上青停車在旁,“讓諸位見笑了,正是在下。”

江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