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二章(1 / 2)

王侯歸來時 賞飯罰餓 8317 字 5個月前

“觀亭月!”

向和玉顯然變得激動起來,若不是脖頸被束縛住,大有當場與她拚命的架勢。

“你竟這?般無恥,對一個小孩子都下得了毒手!算什麼英雄豪傑!”

“是啊。”

她很大方的承認,不在乎地坦然道,“我本來就無恥。”

“否則當初為什麼會騙你們去城外求援呢?我明知道外麵已經不會有?軍隊接應了。”

女子的星眸閃爍著危險的光,笑容卻是極乖張的,“反正我現在也身中劇毒,已經活不長久。就算能躲過一劫,城裡那些無辜受罪的百姓家眷多半不會放過我,大家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向和玉:“你……”

“你很疼這個小鬼吧?”觀亭月悠悠歪頭,衝三哥懷裡的男孩兒一挑眉,“畢竟是向和甫唯一的骨肉,我聽說他母親因難產而死,隻有外祖母拉扯他長大。”

“而你又在南疆埋頭學藝,一心琢磨著要怎麼弄死我,恐怕也沒功夫照看這?個小侄兒——不曾想,他倒是爭氣,書讀得不錯。”

那人的喘息陡然粗重許多,通紅的雙目憤怒地注視著她,仿佛要將其生吞活剝。

觀亭月對此不以為意,笑得高深難測,“連城中德高望重的李員外,李宣文都覺得他是個考狀元的好苗子。”

“如?今,我讓一顆文曲星陪著我下地獄,想想也不是很虧。”

他咆哮著大喝:“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她眼角冷凝地一壓,狠厲地質問,“向和甫拚著自己的性命不顧也要護你周全,你就是拿這個報答他的嗎?!”

“不……不……”男人被她的話劈頭蓋臉砸下來,似乎懵了,先是擺首,而後又含混不清地胡亂言語,“我沒有要害死他們的……我沒有……”

“我隻是……隻是想給他報仇……對,殺了你,就是給他報仇!”

“報仇?”觀亭月輕嘲著笑道,“你所謂的複仇,原來就是讓他斷子絕孫?搞得如?此轟轟烈烈,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樣子,到頭來,不過是在自我感動罷了。

“你說向和甫在下麵,看見我和他兒子一塊兒赴死,他還會不會感激你呢?”

他腿腳一軟,頓時潰不成軍,並

沒發覺捏著自己咽喉的手勁早已不及先前有?力?。

“不是的……不是的。”向和玉好似僅用一口氣支著身體,終於低聲嗚咽,“我沒有想過害廉兒,不是的……”

“是與不是,那要看你接下來怎麼抉擇了。”

她語氣拿捏得實在太好,以至於觀行雲聽完險些都快信了。

燕山站在一側,眉峰長久不曾鬆開。

他靜默地將這?一番惡意十足的威脅收入眼底,心中不僅沒有生出酣暢之感,反而隻剩五味雜陳與揪緊。

——“我本來就無恥。”

——“否則當初為什麼會騙你們去城外求援呢?”

她那樣驕傲的一個人,親口說出這些?話,大概無異於是在傷口處撒鹽……

她心裡,當真不難受嗎?

向和玉眼淚鼻涕糊了一大把,視線落在近處男孩兒的五官間,像是要從其中找到什麼熟悉的舊念。

他閉眼猶豫片刻,又咬牙問:“你怎麼能保證,一定會救他?”

“萬一你騙我呢?”

“我還等著拯救城中百姓,以謀個蓋世英雄的名號,好讓他們繼續對我俯首帖耳呢,犯得著跟這?麼個小孩子過不去麼?”觀亭月言罷,不耐煩地緊了緊,“你到底給不給?婆婆媽媽的。”

“好。”後者權衡片刻,終於狠狠答應,“我帶你們去找解藥。”

*

雨勢一直維持著半大不小的狀態,冬天的雨很難有雷霆萬鈞的陣仗,隻淒切淅瀝地澆在遠山近水之間。

這?天地仿若真被清洗過一般,沒有漂浮不定的霧霾,沒有刺鼻的腥臭,乾淨且純粹。

棗河對岸一裡處的地方是座矮坡,坡上安置著大大小小的墳包,許多久無人祭拜,已經生滿雜草。

當年的安奉城一戰雙方皆死傷慘重,先行的那一小隊前鋒軍由於被火油所炸,大部分燒得連全屍也難以找齊,僅憑著些?許特征給立了碑,沉睡於此。

這?也是為什麼向和玉明明逃了出去,但卻沒被人注意到的原因。

那些苔蘚繁茂的石碑上,筆鋒蒼勁的寫著已故者的名姓,三十一個,包括他們三人——皆是觀亭月安排下屬處理的身後事。

“我是在起霧前來的這?裡,如?果東西沒被人動的話……”

燕山順

著男子所指之處搜查,在墳頭某個不起眼的角落下,挖出了一隻讓水浸濕了的木盒子。

他居然將解毒的藥物放在了向和甫的墓前。

真不知是在諷刺她,還是在諷刺自己。

木匣未上鎖,掀開後,裡麵是數十粒大小不一的藥丸。

燕山輕嗅了下,瞧著不像作假,便衝觀亭月無聲地頷首。

“你承諾過我的,會救廉兒!”那人雙手反綁在後,見狀奮力?掙紮,“先把藥喂給他,我要親眼看到他吃下去!快喂他吃藥啊!”

他情緒尤為激動,瘋狗似的直往觀行雲跟前湊,若不是退得快,怕是得讓他咬上一口。

一道勁風倏地在脖頸側橫劈而過。

向和玉翻了個白目,應聲倒地,當即昏睡不醒。

觀亭月收回手刀,冷漠地斜眸睇了一眼腳邊麵容儘毀的青年人,半點也不再想聽他張口說話了。

“這?藥應該是真的吧?”觀行雲將信將疑地揣測,他不太相信瘋子的為人,總認為其中還會有?什麼險惡存在。

“他對廉兒的情誼是有的,剛才的反應那麼緊張,多半是解藥沒錯。”

隔著厚重的鐵麵罩,她的臉白得近乎沒有?任何血色,但望向兄長時,神?色仍然勉力?保持著清醒。

“……孩子還好麼?”

“好著呢。”後者垂目,儘職儘責地拍哄了兩下,“出門時點了睡穴,一路上打鼾,睡得可甜了。你看——口水流得我半條袖子都是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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