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八月令,雲淡風輕道出了八月典的幕後東家的實力,也道出了八月典存在的意義。
即便是黑市,也需要一定的秩序。
八月典幕後的東家,就是維持這個秩序的人。
“有勞告知。”歲安回應來人,隨口讓玉藻打賞。
魏詩雲在旁看著,心想這些人端著姿態,怕是不會要。
結果那侍者二話不說的接過,臉上甚至堆了笑:“貴客有任何需要,儘管吩咐。”
魏詩雲看的眼都直了,等人一走,她奇道:“所以他們之前擺一張死人臉,是因為沒打賞?”
霍嶺:“這是黑市,見錢眼開的黑商遍地都是。”
魏詩雲扯扯嘴角。
是我淺薄了。
……
快到晌午時,有人過來送午膳。
其實,在山錚提示之前,歲安就已經準備了足夠的水食。
她又不傻,哪裡敢到這種地方大吃大喝?
隻不過,山錚有意過來示好,她便順水推舟承了這個人情。
“把我們自己帶的水食分一分吧。”
歲安剛吩咐,萬柔已積極地站起來:“我來幫忙。”
謝原看了萬柔一眼,剛剛壓在心底的那點疑惑又浮了起來。
距離對方告知的開市時辰還有好一陣,用完水食後,一行人各自回房休息。
“有件事,一直忘了問你。”回到房中,謝原主動開口:“你說,你是為了救蕭弈找稅銀才跑這一趟,怎麼把萬柔帶上了?”
萬柔一心想為父親報仇,無論是蕭弈還是稅銀,在她眼中都是無關的人和物,歲安沒有理由帶著她。
歲按聞言,看了謝原一眼,笑笑:“怎麼現在想起問這個?”
謝原坐到她身邊,隨手抖了抖衣擺:“大還是因為,今日看她,有些不同吧。”
歲安:“哪裡不同?”
謝原想著合適的形容,“刺兒頭磨平了?”
歲安笑了笑。
“真的,”謝原坐到她身邊:“想想初次見麵時她乾的那些事,明明救了她,她還不服管不聽勸。老實說,那一陣我看到她就頭疼,尤其……”
說著說著,語調就變了,謝原睨了歲安一眼:“有些人還因為她同我發了頓脾氣。”
歲安原本認真在聽,冷不防謝原舊事重提,她眨眨眼,迎向謝原的目光,表情一下子就溫柔起來,甚至衝他笑了笑。
說啊,你繼續說。
謝原握住她的手:“但發的好,發人深省,令人茅塞頓開。”
歲安才不與他爭辯這個,隻是謝原忽然提到此事,她想了想,還是將當日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謝原的表情越發玩味。
所以,當日稅銀丟失蕭弈入獄後,商辭猜到歲安想要幫忙,非但沒有阻止,還曾鼓勵過她。
可是歲安當然不會與他有什麼。
商辭大概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去找了萬柔,讓萬柔跟上來,這一舉,被魏楚環派去盯著萬柔的眼線發現了。
歲安就是那時候知道,萬柔和商辭是認識的。
可她也沒有拆穿,一路上,這兩人恪守距離,若非她知曉內情,都未必發現得了。
今日,商辭大概被島上的事情分散了注意力,忘了掩飾。
明明在說萬柔和商辭,謝原聽著聽著,目光卻落在歲安的臉上。
當日,她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吃了通飛醋,導致謝原直接將萬柔的處理權交給了她。
處理的經過他都是知道的,可今日再看,感受又不同。
歲安莫名其妙:“怎麼了?”
謝原杵著臉,歪著頭看她,笑而不語。
那時候,歲安先把萬柔送上公堂,又把事情捅到魏楚環跟前,是篤定魏楚環知道前因後果後不會立刻動手,反而給萬柔爭取了一些緩和的時間。
但以歲安對魏楚環的了解,得知有萬柔這麼一號人物存在,即便當下不動手,也一定會防備萬柔,甚至盯著她看看還會有什麼舉動。
當時他得知歲安的安排,還奇怪她怎麼前腳跟人吃醋,後腳就完全放下戒備替她爭取時間去為父報仇,甚至擔心她過於心軟單純。
現在看來,她分明是一舉多得。
成全了萬柔,反過來又借魏楚環防備萬柔,省了自己的精力,結果竟然還不錯。
謝原笑了一聲,伸手撓歲安下巴:“你不當商人,可惜了。”
歲安後傾躲開,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那萬柔……”
謝原心下大定:“沒事。現在入市是關鍵,不必在意此事。”
他伸出食指,對歲安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歲安會主動說這個,是因為和商辭有關的事她都不打算對謝原有所隱瞞,可謝原給她一種點到即止的感覺。
歲安又問:“萬柔和商辭認識,有什麼說法嗎?”
謝原看向她,百試不爽道:“這個,也等回長安再說。”
歲安:……
隨著天色漸漸暗下,安靜了一整日的島終於有了動靜。
最先來的還是白日那個引路的侍者:“大市將開,各位貴客請移步至島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