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氏與袁氏的事情在朝中和長安城內驚起了不少風波,但隨著年節將近,這些波動便被新的忙碌一一覆蓋。
此間,謝府發生了不少事。
其中一件大事,便是謝韻嫻歸家。
袁氏出事,孫氏等人對小姑子的擔心不假,但等到謝韻嫻真的歸家後,日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這日天氣晴好,魯嬤嬤來到院中請歲安,說是大夫人要為大爺曬書,一個人閒著無聊,請歲安過去說說話。
歲安想到這段時間忙於北山和自己的事情,未儘兒媳孝道,反而一直受到婆母的悉心照料,爽快應下。
等歲安過來時,孫氏早已張羅開,她讓魯嬤嬤給她搬坐具:“天兒好,你就在旁曬曬太陽。陪我說說話就成。”
歲安:“也不能一動不動呀,累了再歇息也不遲。”
孫氏笑了:“隨你。”
婆媳二人一起動手,魯嬤嬤和朔月等人在旁安靜伺候,孫氏問起歲安近來身子如何。
這話問的有些多餘。
謝原院中的吃穿用度,都是孫氏精心安排,每日兩次請脈,孫氏也會同大夫問個清楚,唯恐這孩子沒有長好。
歲安笑了笑,說道:“多虧母親照料提醒,許多孕中常見的不適來得快去的也快,如今除了胃口一日比一日好,其他一切正常。”
談到這些事情,孫氏遊刃有餘,三兩句便上了頭,從孕中說到了分娩,又說了好多月子裡的事,隻歎女子生產不易,要養護的地方還多著,皆不可大意。
歲安安靜聽著,時而回應兩句,頗有收獲。
“夫人。”魯嬤嬤端著剛送來的茶湯上前,看了孫氏一眼:“您和少夫人說了許久的話,喝點茶湯潤潤喉吧。”
孫氏神色一動,接過茶湯輕輕抿了一口,眼神往歲安身上瞟了瞟。
“母親。”歲安將手中的盞子遞給朔月,“姑姑回來之後,一直呆在院子裡,聽說也是母親在照料,袁氏遭逢變故,姑姑心裡一定很擔心吧。”
孫氏沒想到歲安會主動提到。
“哦……挺好的,你兩位姑姑出嫁後,府裡一直留著她們的院子,隨時都可以回來小住,所以也沒什麼需要準備的。”
在謝韻嫻的事情上,孫氏處理的並不容易,甚至還尷尬了一回,但在歲安麵前,孫氏不想多說。
畢竟她今日是受人所托,為另一件事而來。
可孫氏還沒開口,歲安就主動提了。
“姑姑雖被祖父帶回來,但兩位表弟仍然身陷囹圄,姑姑是他們的親娘,縱然袁家有再多罪過,她都不可能置之不理,獨自安樂。”
孫氏激動了一下,握拳敲掌:“就是這個道理!”
說著,孫氏為難的看了歲安一眼:“歲歲,如今你在皇帝和太子跟前都是說得上話的,我一個婦道人家,評斷不了外麵的對錯,但我知道做母親的心情,你……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能叫你姑姑安心?”
孫氏說的是讓謝韻嫻安心,而非保下那兩位郎君。
繞是歲安心思靈巧,在此事上仍是皺了眉頭。
孫氏連忙道:“若是你為難,就當我沒有說過!”
歲安想了想,說:“我可以試試,但未必能行。”
孫氏已心滿意足,拍胸脯保證:“你放心,若是無能為力,姑姑那邊母親來說,你不必出麵。”
好歹是把事情說出來,後麵曬書時,婆媳二人的話題便簡單許多,孫氏甚至提到了孩子起名的事情。
這是謝原的第一個孩子,也是謝府這一輩的長孫,是很受重視的,謝世知甚至主動和孫氏提過,找個日子,將親家公接到謝府,大家小聚一番,孩子的名字,可以兩家長輩商量著一起定。
自從靖安長公主離世,便隻剩李耀一人獨守北山。
因為有歲安牽線,謝世知在此前一段時間沒少往北山走動交流教學,早已將李耀引為知己,如此設想,也是不想李耀在北山孤單。
請到謝府,既能共商大事,也能與歲安見麵,免了他孤苦,一舉多得。
晚間,謝原下值回來,歲安把這事同他說了。
謝原站在屏風後寬衣,回應:“行啊,我早就說找個日子將嶽父接來的,我後日休沐,二郎也歸家,後日如何?”
兩人一拍即合。
次日,謝原原本打算下值後去北山,結果歲安要親自回去。
謝原想了想,爽快應下。
於是兩人一道出門,謝原將她送出城門才去上值。
歲安的馬車剛到山門時,李耀已經得到消息,他二話不說放下手頭事務,快步出來接。
“這麼冷的天,你怎麼跑回來了?”
歲安由朔月和阿鬆攙扶著,一邊小心登階梯,一邊說起謝府邀約。
靖安長公主去世後,李耀並沒有想象中那麼一蹶不振。
此前曾有人揣測過,李耀之所以如此受學生追捧,是因為有靖安長公主這道關係。
沒有靖安長公主,北山和朝廷之間那根線就斷了。
可事實證明,靖安長公主的死,並沒有讓熱鬨多年的北山就此蕭條。
李歲安的存在,再度支撐起了北山的價值。
而且,若在靖安長公主手裡都尚未能重建的暗察司能在李歲安手裡重建,北山的權勢將會直接搬到明麵上來,比從前更不好惹。
李耀聽著歲安的話,眼神往她身上瞟了幾眼:“就這麼點事,值得你親自跑一趟?沒彆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