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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來說, 為了刷攻略對象的羈絆值去冒這種生命危險是不合適的。

畢竟攻略對象有四個,她自己可隻有一個。

但是,阮笙並不是沒有自己的考量。

除了能狠狠刷一筆帕斯塔萊的羈絆值, 挽回她在這場遊戲裡的攻略劣勢之外, 這次行動也能夠預防他魔王血脈的提前觸發。

隨著魔王血脈的覺醒, 帕斯塔萊身上屬於人性的部分會越來越弱, 漸漸變得如同遊戲劇情中那樣殘虐不仁、視生命為螻蟻。

阮笙不是女主瓦麗塔,一上來就有25%的保底羈絆值能保證她不被帕斯塔萊殺死。想要安全快速地攻略這個棘手的角色,就得趁他還是一個人類, 還弱小的時候。

況且。

阮笙捏了捏自己鬥篷內口袋, 感覺到一絲安心。

她這次出來, 帶來了一個隱身卷軸和一個傳送卷軸。

傳送到達的地點和位置是月神神殿的前門回廊處,這裡的廣場上熙熙攘攘擠滿了身穿紺藍色鬥篷的信徒們, 他們都默契地閉緊了嘴巴, 沒有交談, 整個廣場上除了衣料摩擦聲和窣窣的腳步聲之外什麼聲音都沒有。

這種大城市的神殿一般都會有守夜人, 他們夜晚在神殿附近看守,如果沒有係統的主線傳送設置, 阮笙很大的概率進不來這裡。

隨著鐘聲和念詞的響起,信徒們依次進入室內。他們低著頭,有的惴惴不安,有的滿臉期待,有的虔誠低頭。

整個大廳很大,在阮笙的印象裡,僅次於光明神的神殿。

畢竟是月神——黑暗神降下神諭的地方。

光明神和黑暗神身為目前這個世界觀裡信仰人數最多的兩個神明,每年神殿光是收到來自信徒的捐款就數不清。

德蒙特家族世代信仰光明神,聽說去年還給神殿捐了一座塔。

不過那都是公爵的態度和做法, 德萊特至今為止去神殿的次數不超過兩隻手。

阮笙懷疑他可能寧願留在騎士兵團加班也不願去神殿禱告。

她在大廳裡找了一個隱蔽的位置坐下,把鬥篷的帽簷拉得低低的,一邊聽著百無聊賴的宣誓詞,一邊每過一會就打開懷表看一眼時間。

這場宗教衝突,其實並不是突如其來的矛盾,而是雙方積怨已久的結果。

所有已知的神明裡,除了創世神,也就是塞繆爾作為世界的意識能夠獨立於所有生物的存在之外,其他的神明都需要信仰之力才能夠生存。

為了發展信徒的數目,數百年前起,諸神開始頻繁地降下神諭,試圖引導人們的視線和宗教觀念的轉變。

公式書裡說過,很久之前,塞繆爾作為大陸的神之神,幾乎是秉持著放任自如的態度,從未要求過人類們建築神殿、定期舉行祭祀、選舉聖女。

為了掌握更大的權柄和更強的力量,其他的神明們用“儀式感”這種東西對萬物規定了信仰的門檻。

想要成為光明神的教徒?可以。先建幾個神殿,選個天賦異稟的神使來傳達我的神諭,大規模發行我的徽章刺繡、項鏈、胸針,統一信徒們的服裝,再選拔幾個能讓人信服的美麗聖女。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宗教。

神明們雖不能大規模地插手其他生物的事,但是驅散瘟疫、降雨這種小事還算是輕而易舉。

有的神明之間甚至惡性競爭,先散發瘟疫,自己再如同救世主一般降臨,拯救絕望的人們於水火之中。

有的神明給自己捏一個高大上的人設,把自己塑造成“希望”的代名詞,一天到晚降下神諭讓信徒在世界各地雕築自己的雕像。

……

總而言之,那段時間,大陸上混亂得很。

加之原本就有劣根性的人類之間頻繁的矛盾和難以化解的仇怨,“煉獄”都不足以描述這慘烈的狀況。

直到塞繆爾終於出手。

諸神被封禁在眾神山數百年的時間,祂在這段時間裡解除了所有因為神明信仰而產生的瘟疫、戰爭,同時也廢除了一些惡劣的信仰“傳統”,大陸這才重回安寧。

直到最近幾十年以來,諸神的封禁解除,祂們又重新活躍在人們的視野中。

一座座神殿拔地而起,一條條礦脈被雕刻成神祇的模樣,一套套神明周邊量產發售。

很難不懷疑塞繆爾的失憶和這些心黑的神明們有關係。

而在諸多的神明之中,又屬黑暗神最為特彆。

根據聖經記載,神明出生伊始,都是沒有性彆的。祂們可以根據自己想要的性彆幻化成不同的男人和女人。

而這其中,黑暗神最為特彆。

祂並不像其他神明那樣,從始紀元開始選擇自己的性彆,以穩固自己在人們心中的形象。恰恰相反,無性彆的祂,一直在男人和女人之間遊走。

阮笙在眾多低低的禱告聲中稍稍抬起了頭,看向了牆上精致繁複的雕花。

那是一個無比美麗的女子。

她一頭長發在星河中飄蕩,她的長裙是銀河,她的雙眸比群星更加璀璨,她的神情溫柔靜謐,安詳地注視著她忠誠的信徒們。

長發搖曳,身姿婀娜的她,名為月神。

短發凜冽,黑瞳猶如漆黑天幕的他,名為黑暗神。

真是個精明的神啊。

一般神明隻能擁有一群信徒,而黑暗神這樣做,等於直接站著就把兩波韭菜都給割了。

理所應當地,雙方的信仰者之間的衝突,難以避免。

從捐贈的贖罪金,到皇室撥發的財政金額,再到建立神殿的選址,誰的雕像抄了誰,任何一件小事,都可以成為雙方之間暴力衝突的導火索。

這次,便是黑暗神的信徒為了爭奪一筆匿名且捐贈對象寫得模棱兩可的天價捐款和地契,偽裝成月神的信仰者,說他們找到了月神在人間的化身,把三千名月神信徒騙到了神殿裡進行屠殺。

神殿也在火中化為灰燼。

非常不幸。

阮笙的最後一個攻略對象,帕斯塔萊,就是這個悲劇事件裡那個被黑暗神的信仰者們抓去當誘餌的“月神的化身”。

因為他一頭漂亮的紺藍色長發,他從逃兵變成了信徒手裡的工具,被打扮成少女,在這座神殿裡被關了將近一個星期。

不得不說,這位攻略對象真是倒黴透了。

阮笙又一次摸出懷表查看時間的時候,周圍的信徒們都默契地從懷裡摸出了月神的代表徽章——尾端呈鋸齒狀的金色弦月。

有的人捧著徽章,有的人握著掛飾……

無一例外地,這些人都閉上了眼睛,開始了這一輪的宣誓和禱告。

阮笙連忙開始找昨天她在地攤上花兩個銀幣買的鋸齒弦月掛飾。

摸著摸著,心一涼。

假如時間能夠回到過去,阮笙一定會對社長提出換一套更加方便的演出服的要求。

不停地穿、脫演出服,她的掛飾早就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

阮笙如坐針氈。

這樣的大廳裡,如果有人來巡查,根本上就是一覽無餘,她這個異類不出十分鐘就能被挑出來。

到時候,逐出神殿都是輕的。

他們說不定還會直接殺了她。

畢竟這群瘋子們可不怕什麼德蒙特家族,更彆說公爵還是對家光明神的信仰者,每年的捐款都讓他們眼紅發熱。

她不由自主地彎著身子,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她很快發現,這樣隻會更加引人注目。

阮笙於是立刻繃緊身體,坐得筆直。她把懷表假裝成徽章捧在手心,一邊閉著眼睛對嘴型,一邊時不時悄悄睜開眼睛看那些神職人員們還有多久會走過來。

她如同一根繃緊的弦一般,後背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撐不了幾分鐘的。

他們隻要走近,就能夠發現自己的偽裝。

甚至可能都不用走近,隻要她右手邊這位信徒稍微掀那麼一下眼皮,她就徹底完蛋了。

阮笙咬著牙齒,用了半分鐘的時間下定決心。

明明隻有三十秒,可是每一秒都像是她催命的符號。

很快地,阮笙假裝鬆開了手,懷表掉在了地板上,發出了輕微的撞擊聲。她飛快地彎下了腰,一隻手遮住懷表,假裝在尋找,另一隻手從懷裡摸出了隱身卷軸。

因為沒有印泥,帶來的剪刀藏得比較深,她用裙子上的彆針刺破了指腹,按在了卷軸上。

幾乎是一瞬間,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整個過程,隻用了不到三十秒的時間。

聽見物品掉落,到被打亂禱告,重新接上禱告詞,再到忍不住睜開眼睛。一位月神的信徒有些疑惑地望向了他的左手邊——

原本應該坐在這裡人,去哪裡了?

*

阮笙當還在原地。

看到鄰座的人一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表情,她這才放心下來,整個人幾乎脫力,靠在了椅子背上。

她深呼吸了幾口氣,看了一眼時間。

現在是九點,禱告還有半個小時結束。

阮笙從座位上起身,下意識地警惕看了一眼周圍,才走出了大廳。

真的如入無人之境一般。

她還特地把卷軸拿出來看了一眼,時限是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的隱身卷軸,一次性消耗品,聽說市價六位數。

果,魔法是無法普及到更廣闊的平民領域的。製度原因除外,魔法這種東西本就具有極大的不確定性,上限又很高,法律在這裡已經不能作為唯一的鐵則了。

拍了拍臉頰,阮笙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

她首先摸去了偏僻的二樓。

二樓沒有多少人,因為現在正是忙的時候,人手都被派去了一樓,加上整棟大樓的正門處已經被嚴密地鎖死,看守的人很容易放鬆警惕。

沒有人會懷疑,假的信徒,早就已經混入了他們之中。

這一段情節,是阮笙在推帕斯塔萊的後日談的時候看到的。

隻不過當時沒有把這段對話和清教徒事件聯係起來。

她記得,帕斯塔萊曾經對瓦麗塔說起過自己的過去。

因為曾經悲慘的經曆,造就了他後來多疑、陰鬱、極度自卑和偏執的性格。

他有著極端嚴重的人格缺陷,隻有瓦麗塔才能夠治愈他、溫暖他,她是他的光與救贖。

雖是俗套得不得了的救贖梗,但是阮笙還是蠻吃這一套的,所以特地為這個標準的反派角色氪了金。

番外中,帕斯塔萊描述自己被狂熱的信徒們擄去的那一段,阮笙格外印象深刻。

【“那是一個黑漆漆的屋子……我三天沒有吃東西,隻喝了一點水,渾身沒有力氣。窗口和大門緊鎖,從樓上看下去,前來禱告的信徒們像是藍色的點一樣擁擠著進入大廳……”帕斯塔萊回憶著,思緒飄向了遠方。

“痛苦的話,就不要去想了。”金發的少女牽起他的右手。

“不,不痛苦。”他看著少女,眼裡的堅冰融化,像是萬物回春,“你在我的身邊,我就一點都感覺不到痛苦了。”】

既是藍色的點,那說明帕斯塔萊的樓層肯定不低。至少也在三樓朝上。

為了避免疏漏,阮笙還是把二樓也粗略地看了一遍。

接下來是三樓,沒有找到。

到四樓的時候,一個端著托盤的人路過樓梯口。阮笙屏住呼吸,踮著腳尖蜷縮進黑暗中。

托盤上放著一杯水。

那人走過去後,阮笙才從陰影中出來。

那個人走進了四樓儘頭的最後一個房間。

阮笙躡手躡腳地跟過去。

心如擂鼓。

明明知道任何人都不可能看到自己,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地緊張、顫抖。

即使視覺上被蒙蔽了,其他人依舊可以聽到她的聲音。

阮笙很小心、輕緩地呼吸,進了房間,把自己想象成一張貼著牆壁的單薄紙片。

黑暗中傳來微弱的喘氣聲,像是有人從地上坐起來。

後是喝水的咕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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