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059.sugar(1 / 2)

阮笙跟著遊輪遊了很久, 偶爾遊輪上會有一些被扔下的東西。

比方說茶杯蓋,被拒絕的鮮花,還有差一點砸中她的空酒瓶。

她跟著遊輪從下著暴雨的夜晚到霧靄朦朧的清晨, 用鮮花給自己編了一個花環戴在頭上。

太陽剛剛升起來的時候,遊輪上的旅客們紛紛從船廂裡走出來,看朝陽和海景。

阮笙一縮腦袋, 潛入了海底。

她搖著尾巴,一路跟隨著巨大的遊輪,偶爾好奇地探探頭, 看甲板上喂海鳥的情侶和笑容燦爛的孩童們。

有小孩子眼睛尖,注意到了她,興奮地用手指著, 招呼父母:“看啊!有花環浮在水麵上跟著我們欸!!”

阮笙立刻縮回海平麵之下。

沒人相信小孩子的話。

這回她小心謹慎了許多,貼著遊輪前進, 這個位置是死角, 好處是不會有人注意到她, 壞處是容易被卷入遊輪的渦輪之中。

中午的時候, 甲板上開起了露天燒烤派對。有樂隊在歡呼聲中演出,炭烤肉香和馥鬱的酒水香氣混合,在炙熱的陽光下升溫發酵, 讓阮笙的腦袋暈乎乎的, 肚子咕咕的。

狂歡直到下午四點左右才徹底停歇。

阮笙在海麵上撿到了很多東西。

連塑封都沒拆的高檔水果, 一枚漂亮的深粉色鑽戒,還有嶄新的紅酒。

她吃掉了水果,把鑽戒戴在手指上,然後去琢磨怎麼開這瓶紅酒。

被扔下來的空酒瓶和半空酒瓶有很多,完全沒拆封的這是第一次。

她用人魚尖銳的指甲去戳, 沒效果。

她想了想,把鑽戒取下來去撬木塞,依舊沒撬開。

阮笙憂愁地把鑽戒戴回去。

她好像有點知道這瓶酒為什麼會被扔下來了。

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夕陽開始落山。

殘陽似血。

阮笙這一刻對這個詞彙有了更加深刻的感受。

因為在海上,海天交界的地方都被抹成了一片猩紅,看上去無比壯觀美麗。

夕陽把這個原本並不交融的世界,變成了一個整體,一個巨大無比的火紅色熔爐。

阮笙呆呆地看著,不覺睜大了眼睛。

水滴從她的臉頰上,睫毛上落下,她濕漉漉的臉好像也被抹了腮紅一樣明豔動人。

空無一人的甲板上,一個身影從船艙裡走出。

那是一個身材頎長的白發青年,祂穿著白色西服,有一雙美麗得無與倫比的鎏金瞳孔,走動的時候,眼睛裡好像有星光在浮動。

阮笙忍不住朝祂接近。

甲板上四下無人,隻有青年一人靠著擋板。風把祂的頭發吹起,祂伸手把一邊的頭發勾到耳後。

……救命,這個人好好看。

阮笙直勾勾地盯著祂的側臉,魚尾擺來擺去,濺起小小的水花。

她看了很久,因為覺得很熟悉,所以在腦海裡拚命翻找著這張臉孔的信息。

當然沒有結果。

青年在甲板上吹了多久的風,她就在遊輪邊扒了多久的梯子。

暮色四合。

月亮從雲翳後悄悄露出了臉,海風變得有幾分涼意。溫溫柔柔的月光輕紗似的撒在了波濤之上。

青年準備離開。

阮笙驚詫地回過神,心急地扒著梯子想追上,卻想起來自己沒有雙腿,上不了梯子。

她滑進海裡,翻了一個跟頭,衝散了成群結隊的沙丁魚,一擺尾巴,飛快地又遊出水麵,抓緊了梯子一邊的扶手。

一抬頭,原本應該離開的青年正俯身麵對著她,金瞳跟著海波一起蕩漾。

阮笙感覺臉燙燙的,她把眼睛轉過去,若無其事地用手整理了一下亂亂的頭發,趁機用手背給臉頰降溫。

歡快地拍打著海水的尾巴還是暴露了她。

青年支著下頜,歪著頭,專注而又認真地看著她,阮笙被盯得不好意思了,扭過頭狠狠地瞪了祂一眼。

祂居然笑了起來。

很快很快,很微弱的弧度,讓阮笙幾乎以為那個笑容隻是她的錯覺而已。

隻這樣一笑,萬般溫柔繾綣地湧上她的心頭。

她發怔地看著祂,青年對她伸出了修長漂亮的手。

阮笙猶豫著把自己的手放在祂的手心,攀著扶梯,魚尾在這一刻變成了人類的雙腿,她沒有任何不適,仿佛本就應該這樣一般,踩著扶梯,走到跟他幾乎平齊的高度。

那張臉放大了看,更讓她心醉神迷。

假如至高神擁有一張臉的話,那應該就是這樣了。阮笙沒見過眾神山的日出,也沒見過眾神山巔萬年不化的冰雪,但是這一刻,她莫名想用這些詞彙來為祂的麵容作襯。

她靦腆地低頭,發現自己身上的水把祂的衣袖暈濕了一小片。

她連忙想抽手,沒抽動。青年毫不介意地伸手,把她額前淩亂的頭發整理好,用指腹抹她睫毛上和嘴唇上的水漬。

被祂手指摸過的地方,滾燙一片。

救、救命……

要暈了。

她感覺很不舒服,心跳加速。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就在快喘不上來氣的時候,祂為她戴上了半片薄薄的麵具。阮笙認出來,這是狂歡會的時候主持人給每個人發的假麵,說晚上的舞會情侶們可以參加。

青年自己也戴上了金色的麵具。

祂俯身,伸手,攬過少女纖細的腰肢,把她抱了起來,輕輕放在了甲板上。

白色的外套被披在她的身上,她光著腳踩著木板,渾身都滴滴答答地淋著水,不一會兒站的地方就濕了一小片。

青年牽著她的手,帶著她往船艙裡走。

阮笙濕噠噠地跟著祂,好奇又興奮又緊張。

穿過長長的回廊,她來到祂的房間,換上祂準備的長裙,才發現一路走來的這十分鐘裡,她渾身上下已經不知什麼時候被烘乾了。

她被青年拉過坐在椅子上,對方在她的麵前單膝蹲下,抬起她的一條腿,另一隻手托著一隻漂亮到會讓每一個少女一見傾心的高跟鞋為她穿上。

跟她的尺碼完全合適。

阮笙晃了晃腿,這雙精致的鞋子竟然無比舒適,她甚至開始懷疑它是被施了什麼魔法了。

青年捏住她的腳踝,輕輕一扯,阮笙低呼著從椅子上滑下來一截。祂抬高她的右腿,垂著白色的眼睫,在小腿內側落下極儘虔誠的一吻。

阮笙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直到被祂牽著手走出房間,走進舞會現場,看見這裡絢麗四射的燈光,堆成小塔的香檳,曖昧舒緩的音樂時才回過神來。

舞池裡,情侶們踩著音樂的節點起舞,青年也對她伸出了手。

她眨了眨眼,把手放在祂的掌心,然後抓緊,對祂粲然一笑。

德萊特坐在書桌前,交叉著十指,抵著額頭。

他的氣色並不好。接連的通宵工作連軸轉讓他的眼下青黑,眼神中都透露著倦怠之意。

昨天傍晚的大火之後,他處理完事情,才到家沒多久,接到了來自黑暗神神殿送來的一份文件。

文件是血緣鑒定書。

是瓦麗塔·加裡給他的一份“禮物”。

幾天之前,她也來找過他。

德萊特隻記得,她是海洛茵的同學,和海洛茵的關係並不好。那天收到她的拜帖的第一時間,他想的是把它扔掉。

但是,他注意到,對方要拜訪的人並不是海洛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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