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沈亭州跟許殉的婚禮定在六月下旬。
宋青寧參加了六月的高考, 順利考上心儀的Z大,然後從沈亭州那裡搬回了李家。
結婚前半個月,沈亭州暫時搬回了自己家, 跟父母住了一段日子。
婚禮的事小到請柬大到結婚場地,都由許殉一手操辦,不用沈亭州費一點心思。
請柬印出來後, 沈亭州去醫院給秦司送了一份。
非常巧合, 沈亭州在醫院遇見了文頌遠,他身旁跟著一個戴墨鏡的少年。
這個少年就是上次跟淩展打架那個人, 文頌遠是帶他來複查眼睛的。
文頌遠很早就跟這個少年認識了, 那個時候他的愛人何鬱還沒有病逝。
某次文頌遠陪何鬱去醫院做檢查,然後遇見了眼睛不小心被化學品弄傷的少年。
當時他的眼睛傷得特彆重, 但家裡人不願意給他看病, 還在醫院大鬨了一場,怪少年給自己惹麻煩。
文頌遠看到後, 幫少年交了住院費用。
後來何鬱的病越來越重, 在生命的儘頭他讓文頌遠把那個眼角膜受損的少年找到, 然後把自己的眼角膜捐給了他。
少年跟家裡關係非常不好, 很早就不上學,在外麵瞎混, 眼睛也是跟人打架時弄壞的。
做完眼角膜移植手術, 文頌遠就把他接到了家照顧, 如今人也重新回到了學校讀書。
對少年來說, 文頌遠跟何鬱是他的救命恩人, 所以上次聽到淩展出言不遜, 他才會那麼憤怒。
文頌遠拿少年當親弟弟,少年也很敬重文頌遠。
兩個人都陪對方走過彼此人生中最難熬的一個階段, 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勝似有血緣的親人。
經過一係列事情,文頌遠看開了很多。
見文頌遠氣色不錯,沈亭州也為他感到開心。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因為少年剛做過眼睛上的檢查,不能長久暴露在刺眼的光線下,文頌遠隻好先跟沈亭州說再見。
少年戴著墨鏡,怕他走路不方便,文頌遠用手扶著他。
朝醫院外麵走時,遇見了同樣來複查的淩展。
淩展視線掃過文頌遠,在他跟少年搭在一起的手上停留片刻,然後視如無物似的越過去走了。
文頌遠也沒有多停留,拉著少年朝前走。
直到他們消失在走廊,淩展的腳步略微停頓。
沈亭州看見淩展用手抓了一下心口的位置,但這個動作隻有幾秒,最後他也大步向前了。
前段時間淩展發了一首新專輯,口碑跟銷量都非常好,他把收益全部都捐了出來。
淩展正在擺脫過去暴躁的標簽,正朝著優質偶像發展。
成長的道路伴隨著各種遺憾跟艱辛,但好在最後結果是好的。
沈亭州收回目光,去秦司辦公室把請柬給了他-
到了結婚那天,賓客前所未有的“龐大”。
賀子探跟賀延庭專門回國觀禮,就連江寄也從隔壁城市趕了回來。
大半年沒有見,江寄身上沒有過去的疲憊跟陰沉氣質,眉眼舒展,五官清俊。
賀延庭主動過去打招呼,“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嗎?”
江寄一愣,然後點點頭,“還好,你呢?”
賀延庭說,“我還是老樣子。聽說你九月份要司法考試,準備得怎麼樣?”
“最近在抽時間看書,希望能過。”
“你讀書那麼好,一定能。”
明明之前說不了幾句話就會吵起來,現在竟然能像認識很久、關係很不錯的老朋友一樣閒聊。
江寄說不清楚是哪裡變了,可能是他有了一份穩定上升的事業,比過去自信了,也從容了。
也可能是賀延庭變了,變得不再那麼強勢,被時間打磨得沉靜而內斂。
他們各自聊了聊自己的近況,正聊著的時候,一通工作電話突然響起。
江寄拿出手機,見是自己的上司,他對賀延庭說,“抱歉,我打個電話。”
江寄走到一個安靜的場地接通了電話,賀延庭靜默不語地注視著他。
直到人打完電話,賀延庭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怕兩個人尷尬,沈亭州沒把賀延庭跟江寄安排到同一桌。
賀延庭沒有找人換桌,見司儀登台了,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司儀上台後,先是講了兩個笑話熱場。
沈亭州的姑姑跟許殉外婆準備兩個人小時候的照片,婚慶公司做成了幸福集錦。
大熒幕開始播放照片,男司儀拿著手卡正要煽情,臉色突然一變。
液晶顯示屏上播放的並不是沈亭州跟許殉的照片,而是司儀的女裝照,一張比一張尺度大。
安靜的現場頓時騷動起來。
這時坐在電腦前的人站起來,一把摘下壓得很低的鴨舌帽。
“嚴子康你這個畜生,騙我弟不要緊,還騙我爸,今天我要你身敗名裂!”
此言一出,現場的人倒吸一口涼氣。
居然還有這樣的渣男,騙人騙到一對父子頭上了!
司儀也嚇出一身冷汗,今天結婚的人他可得罪不起,對方再三叮囑他要好好確定流程。
挑哪天來找他麻煩都好,偏偏是今天!
等著司儀煽完情出場的沈亭州,聽到會場裡的騷動,心裡有一個很不好的預感——
在彆人的婚宴上吃了好幾次瓜,難道現在輪到自己了?
執意要當他伴郎的賀子探也察覺到不對勁,“沈醫生,我過去看看。”
沈亭州跟著賀子探朝前走了幾步,但還是沒看清會場發生了什麼,隻聽到裡麵亂糟糟的聲音。
賀子探走過去一看,兩個男人居然在台上打了起來,摞成小山一樣高的香檳杯,也在混亂中被撞到,玻璃碎了一地。
賀子探登時怒了。
沈醫生的婚禮,豈容這些人搞亂,而且今天是他第一次當伴郎!
賀子探擼起袖子,上前就加入了打架的隊伍。
一看他出手了,上前拉架的人更多,推推搡搡的,徹底亂了套。
“彆踩我腳,我高跟鞋,我的高跟鞋啊!”
“誰用胳膊肘杵我眼睛?”
“讓開讓開,你們先讓我先出去,我心臟病都要擠出來了。”
沈亭州越聽越不對勁,正要進會場去看看情況,許殉走了過來。
“裡麵發生什麼事了?”
“我們私奔吧。”
沈亭州跟許殉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聽到許殉這句話,沈亭州終於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會場可能又出現什麼愛恨情仇了。
許殉漆黑的眼睛映著沈亭州,又問了一遍,“你要跟我私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