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他見過父親續娶的那個女人,她看起來就像一朵柔弱易碎的菟絲花,卻在抱緊自己尚且在繈褓裡的女兒時展現出了雌獅子的氣概。

女人擁有著些許咒力,因此,她還活著的時候,興許那個孩子不會太難過,至少能擁有一些殘羹剩飯,不用學著他一般,從小就要去和野狗搶食。

大抵是出於對同類的憐憫,他在發現族人克扣母女的食物時,有過幾次不露麵的接濟。

比如說留下一些錢,放在她們房間門口。

但是好景不長,那個會保護自己孩子的女人並沒有活很久,她將那個幼小的女孩養到了將將記事的年紀就不明原因離世,而沒有人願意接手一個空無咒力,名義上還算擁有本家血脈的“小姐”當拖油瓶。

所以甚爾偶爾會去那邊投食,隻為了自己的同類,他名義上的妹妹彆在這種年紀就被活活餓死。

但是眼下……

在他最狼狽,最不堪的時候。

她怎麼來了?

來報恩,給自己送行?

他還記得那個小鬼,他的妹妹,名字好像是叫……禪院悠依?

是了,還是那個女人給她取的名字。

已經來不及細想,因為他的唇邊已然被罐子懟上,奇異的液體帶著清涼的氣息霸道的灌進自己的口腹,起初他險些被對方焦急的灌藥動作嗆的差點暈厥,但是在他發現自己的傷勢正在奇跡般地加速愈合時,便主動接受了“妹妹”的喂食。

這是某種包含神奇咒力的藥物,這種能夠療愈身體的藥物向來有價無市,想來是那個女人最後能留給孩子為數不多的傍身之物了。

但是她現在卻毅然決然的將這能救命的東西喂給了瀕死的自己。

……真蠢啊。

蠢到完全不像曾經的自己。

周身上下的傷口處開始有了一絲灼熱燃燒的體感,但是這感覺並不壞,甚爾能因此清晰的感受到自己還活著。

雖然周身尚且不能動彈,但是他終於勉強能睜開眼聚焦,他看清了麵前像個瓷娃娃一樣精致的幼小女孩。

她擁有著銀色的長發,蔚藍的眼眸,小小年紀就可以窺見她完美的繼承了她母親美豔到驚人的樣貌——聽聞那六眼神子也生來便是銀發藍眼,隻可惜天意弄人,他這個笨蛋妹妹生來就和六眼有著天差地彆的待遇。

倒完了最後一滴藥水的妹妹,收回了罐子,然後抬起還沒他半個巴掌大的小小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

“已經沒事了,哥哥。”

她靦腆又溫和的笑著,溫聲細語的安撫著他,溫暖的體溫一點一點從柔軟的指尖傳遞過來。

睡意排山倒海的席卷而來,在閉上眼睛的前一秒,甚爾咧開嘴笑了笑。

嗬,真是個蠢丫頭啊。

居然將那樣珍貴的救命藥材全部喂給了他這種廢物。

……不過,在醒來以後,就將她接到身邊吧。

.

天上的雪還在下。

這樣也好,一夜以後,地上的腳印就會被完全覆蓋,沒有人知道她來過這裡。

雖然生來就在母親羽翼的庇佑之下,但是年幼的禪院悠依懂得的道理,卻比同齡人多上太多。

尤其是母親的離世,逼迫她更快的成長了起來。

今天,她聽到了“炳”部隊的大人們在愉悅的交談,交談他們幾日前是怎樣將廢物天與咒縛騙進忌庫,他又是怎麼鮮血淋漓的被家主放出的。

“最晚明天,就能聽到甚爾那家夥的死訊嘍!”

他們嬉笑著說道。

悠依的內心抽搐了一順,她迅速衝回自己的小院,將藏在櫻樹下,母親留給她的救命之物挖了出來。

哥哥……不能死。

哥哥曾經不止一次的幫助了她和媽媽,現在她已經沒有媽媽了,她不能再失去甚爾哥哥了。

家族的人,都很害怕甚爾哥哥,很討厭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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