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個眨眼的功夫, 葉多多就不見了。
胡豔豔懷疑自己剛才是眼花了,看錯了,於是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擦過後, 她再次睜大眼睛, 往外一眨不眨地看著剛才的方向。
“奇怪, 我剛剛明明看到葉多多, 一會子的功夫人咋就不見了呢?難道我看錯了?可是不可能啊, 我剛才看的真真的, 看到的就是葉多多錯不了。”
“你肯定是看錯了。”
“不可能, 我看見她身上穿著的衣裳了, 她那身衣裳還是我以前給她淼淼縫的, 縫好後第二天就被大嫂給偷了,我記著那件衣服的花色,錯不了。”
聞言, 葉根寶順著胡豔豔手指的方向往外邊看了看:“她在哪裡?”
“不見了,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見了。”
沒看到葉多多, 葉根寶便收回視線:“看到就看到唄,你管她呢,她那樣的白眼狼記不住彆人對她的好, 你對她三分好,她反而覺得你對她不夠好, 在心裡暗戳戳的記恨你一輩子。”
這話還真是對,葉多多可不就是沒良心的白眼狼麼!
“也是!她那人心狠,跟她媽似的不分裡外人。我們對她多好, 可她掉轉頭來卻故意帶紅袖章來捉我們,壓根兒沒把我們當親二叔、二嬸看待。”
倆人說著話,服務員端出一大碗燉小雞, 大聲喊話:“誰點的燉小雞,趕緊過來拿菜。”
“我我我,我點的!”
葉根寶猛地站起身,勾起右腳把身後的椅子推的遠遠的,急匆匆走過去端菜。
端了燉小雞,很快豆腐雞湯又上了,他又去端豆腐雞湯,來回走上三回,端回來一大碗燉小雞,三大碗豆腐雞湯,三大碗白花花的大白米飯以及一大盤的紅燒魚。
這些菜可太豐富了,葉根寶三人看著直流口水。
家裡逢年過節時雖然也有這麼豐盛的飯菜,但是自家的飯哪能有國營飯店的飯菜香啊!
胡豔豔拿出筷子分給葉根寶和葉淼淼,分完筷子趕緊夾起一大個大雞腿送到葉淼淼麵前的大海碗裡麵:“淼淼快吃一口,這個大雞腿看著油汪汪的肯定好吃!”
說完,她忍不住吸溜口水,好想吃一口大雞腿!
葉淼淼快速點頭,用筷子不好夾大雞腿,乾脆放下筷子,直接上手捉起大雞腿。
拿著大雞腿,她張大嘴巴吵著大雞腿上的肉咬下一大口。
胡豔豔和葉根寶流著口水看葉淼淼吃大雞腿,見她咬下一大口肉,倆人同時快速咽口水,見她哼哼唧唧咀嚼雞腿肉,倆人吸溜著口水同時問:“咋樣,好吃不?香不香?”
“好次!”好吃的話都說不清楚了!
葉淼淼嘴巴裡麵忙著嚼肉,兩隻手也忙個不停,左手忙著往胡豔豔嘴巴送大雞腿,右手忙著夾大雞腿,夾起一個大雞腿送到葉根寶碗裡。
胡豔豔不會說“媽媽不吃,媽媽不愛吃,你自己吃吧。”張大嘴巴就把大雞腿上麵的肉都給咬了,隻給葉淼淼剩下一根光禿禿的雞骨頭。
葉淼淼錯愕地看著手上的雞骨頭,就在胡豔豔以為她會委屈哭時,她卻樂嗬嗬地咯咯笑起來:“媽媽一口就把雞腿上的肉都給吃完了,媽媽好厲害!”
葉根寶表示不服,轉過葉淼淼的小腦袋:“閨女看爸爸,爸爸給你表演一個一口啃光一整個大雞腿。”
話落,葉根寶把整個大雞腿塞進自己嘴裡,把嘴巴塞得滿滿當當,然後給葉淼淼一個‘瞧好了’的眼神。
隻見他嘴巴一合,手一拉,一秒不到的功夫雞腿上麵的肉就被他給留在了嘴裡,手上的大雞腿變成了雞腿骨。
“爸爸好厲害!爸爸好棒!”
葉淼淼睜大眼睛,眼睛裡麵都是崇拜,滿眼崇拜地看著葉根寶,仿佛葉根寶是大英雄,剛剛拯救了世界似的。
葉根寶很享受葉淼淼對他的崇拜,放下雞腿骨又拿起一個雞翅膀:“爸爸再給你表演一個兩口啃下一個大雞翅膀。”
說完,他準備把雞翅膀塞進嘴裡。
胡豔豔一把捉住他的手腕:“美的你!大雞腿給你吃了,你竟然還想搶我的雞翅膀?一邊去,剩下這兩個大雞腿都是我的!沒你的份,你休想打這兩個大雞腿的主意!”
“孩子他媽媽,你這就不講道理了。”
“我咋不講道理了?”
“剛才閨女吃剩下的大半個雞腿都被你給吃了,這麼算下來大雞腿你也吃了,雖然隻吃了半個,但也是吃了。”
胡豔豔拍開葉根寶的手,快速把兩個大翅膀夾到自己的碗裡,雙手死死抱住大海碗:“那是閨女給我吃的,你要是不服,你也可以讓閨女分你半個雞腿。”
葉根寶立刻扭過頭看向葉淼淼,葉淼淼眨巴眼睛,聲音充滿奶味:“兩個雞腿都吃完了呀。沒有了呀。”
胡豔豔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當著葉根寶的麵得意地啃完兩個雞翅膀:“喏,碗裡還有好幾個雞爪子,你吃雞爪子吧。”
“吃就吃,雞爪子也好吃!”葉根寶恨恨說。
葉淼淼趕緊表態:“我也覺得雞爪子好吃。”就是太硬了,她的小牙齒咬不動。
“淼淼他們咋還沒有回來,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黃桂花心裡著急,在院子裡麵走來走去,走幾步路看一眼院子門口,走幾步路又停下來嘀咕幾句:“天都黑了,咋還沒回來!”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在院子裡麵轉了多少錢,黃桂花等不下去了,回屋裡拿來手電筒,大聲喊葉多金三兄弟:“多金、多銀、多鋼,跟我去找你們妹妹。”
“奶,我們上哪去找妹妹?”
葉多鋼抬著頭問黃桂花,同時踮起腳尖,伸長手嘗試去拿黃桂花手裡的手電筒。
“去路口看看,要是在路口那邊見不著人,就去縣城找。”
見葉多金、葉多銀、葉多鋼都來了,黃桂花大手一揮就往外走。
走到門口,黃桂花看到葉滿倉和大伯娘,這倆人也是急匆匆往路口的方向走,不知道要去做什麼。
兩家早就撕破臉,就算是迎麵撞上也不會停下來打招呼,兩家就跟不認識似的各走各的路。當然了,葉滿倉見到黃桂花時故意做出要上前打招呼的姿態,然後在黃桂花的冷哼聲中默默低下頭,擺出被欺負了的委屈樣子。
黃桂花不想跟他們同路,大聲喊葉多金三兄弟走快一點,漸漸將葉滿倉兩口子甩到身後。
走到村口,黃桂花舉起手電筒照向四周,同時大聲喊:“葉根寶,胡豔豔!”
“葉根寶你死哪去了,聽到聲兒趕緊回一聲!”
“胡豔豔,胡豔豔你聽沒聽到聲兒,聽到趕緊回一聲。”
另一邊,葉滿倉和大伯娘也在喊:“多多,多多啊,你上哪去了,趕緊滾回來!”
黃桂花回頭看一眼葉滿倉,葉滿倉做足大孝子的樣子,縮著脖子喊:“媽。”
“當不起你這聲媽。”
黃桂花快速轉過身,帶著葉多金三兄弟往更遠的地方走,嘴巴嘀咕:“他們咋又跟上來了,真是晦氣!”
黃桂花帶著葉多金三兄弟走出生產大隊,看著不同方向的兩條路猶豫起來。
這兩條路都可以通向縣城,不過一條是公路,一條是山路。
“多金啊,你覺得你妹妹他們會從哪條路回來。”
“山路。”
黃桂花不放心:“萬一他們走的是公路呢?”葉根寶和胡豔豔都是大懶鬼,倆人為了少走幾步路,極有可能會選擇走公路。
但他們這回去縣城是偷偷去的,也有可能想會避開人群走山路回來。
“奶,咱們有這麼多人,乾啥要想走哪條路,分開走就是了。”
說著話,葉多金扭過頭朝葉多銀使眼色,不等黃桂花做出反應,他已經拉著葉多銀走上公路,朝著走向縣城的方向小跑起來,一邊跑一邊喊:“妹妹,淼淼。”
“咱們也走!”
黃桂花拉上葉多鋼,倆人照著手電筒,摸黑走到山腳下,準備走山路去縣城找人。
爬到半山腰,黃桂花聽到一陣說話時。
“孩子他爸爸,天已經黑了,咱們啥時候下山啊?”
“再等一會,這會兒多的是人在村口那邊吹牛皮,咱要是現在下山,肯定會被他們撞個正著。”
“咱們都在這裡乾坐了好幾個小時了,你看我這胳膊,看我這臉,都被蚊子給咬腫了。”
“這裡到處都是黑乎乎的,我看不見。你要是癢得難受,你就吐兩口唾沫塗一塗蚊子包。”
“嘔!吐口水塗蚊子包?你咋這麼惡心!”
“咋惡心了?我們這邊都是這樣處理蚊子包的。相信我,啥藥都不如口水管用,在蚊子包上麵塗些口水,保準不用三秒鐘就能止癢。”
“這麼神奇?我不信。”
“愛信不信,反正我已經給你想好主意了,你不信算了。”
“爸爸媽媽,我也被蚊子咬了,脖子和身上都好癢啊。”
“來,彆動,爸爸吐口唾沫給你止癢。”
黃桂花循著聲音找到葉根寶他們,黑著臉用手電筒的光照葉根寶的臉。
葉根寶急忙捂住眼睛,因為不知道來人是黃桂花,慌得不行,急忙拉過胡豔豔擋住身後的東西:“誰啊!”
“你老娘!”
聽到黃桂花的聲音,葉根寶一掃剛才的恐慌,喜得蹦了起來,蹦躂過去抱住黃桂花:“媽,咱要發達了!”
不等黃桂花說話,葉根寶嘴巴叭叭的又說:“我跟孩子他媽媽打了頭大肥豬。”拉黃桂花過來看大肥豬,“你看,這頭大肥豬就是我和孩子他媽媽打的,瞧瞧這肥頭大耳的,最少得有三百斤。”
黃桂花本來想罵人,但看著眼前的大肥豬,忽然說不出話了。
葉根寶還在那吹:“為了打死這頭大肥豬,我和孩子他媽媽追著它跑了好幾座山,跑得雙腳都磨出水泡子才追上它。”
對於葉根寶的話,黃桂花是一個字都不信。自己兒子是什麼樣的人,她可太清楚了。
黃桂花抬起眼瞼,撇著嘴巴掃葉根寶一眼:“這頭大豬真是你和胡豔豔打的?”
“當然!”
葉根寶蹲下捧起大肥豬的豬頭:“你看這大肥豬豬的腦殼,看這裡和這裡,這上邊的血都是我和孩子他媽媽用石頭打出來的。”
黃桂花蹲下看一眼,大肥豬的腦袋上的的確確有傷口,但葉根寶和胡豔豔都是慫蛋,打死她,她也不相信他倆敢上前打死一頭大肥豬。
除非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不然這頭大肥豬肯定不是葉根寶和胡豔豔打死的!
既然不是他們打死的,那麼問題來了,這頭大肥豬到底是被誰打死的?
聽葉根寶吹噓自個兒打死大肥豬,胡豔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咬緊雙唇辛苦憋住不要笑出聲,憋得整個人都抖了起來。
黃桂花收回視線,眼神懷疑地看著葉根寶:“瞧你這樣我就知道這頭大肥豬不是你們打的,趕緊說實話,這頭大肥豬哪來的?”
“我打的。”
黃桂花不說話,直接上手揪住葉根寶的左耳朵,用力一擰:“說。”
“真是我打的。”
黃桂花繼續擰,這回是三百六十度旋轉擰:“說不說?”
葉根寶疼的是嗷嗷叫,捂著黃桂花的手說實話:“撿的,我們在路上撿的!”
“騙鬼呢你!還不說實話是吧?行,你真行!”
說著話,黃桂花上手打葉根寶的後腦勺,打完後腦勺繼續擰他的耳朵,這回是三百六十度循環擰。
“撒手,疼死我了,快撒手!”
“媽,我真沒撒花,這頭大肥豬真是我們撿的,就在這附近撿的。”
“不可能了,沒有人會把大肥豬扔在山上白白給你們撿,趕緊說實話!”
“哎喲,哎喲,你這人咋一句實話都不聽呢!真是撿的,你要是不信我,你可以問淼淼!”
黃桂花鬆開葉根寶,然後抬腳給他一腳,一腳踹到他的屁股上,直接把葉根寶踹到地上。
“淼淼啊,你告訴奶奶,這頭大肥豬哪來的?”
葉淼淼上前抱住黃桂花的大腿,奶呼呼說:“我們撿的。”
停頓幾秒,她興奮說:“這頭大肥豬可笨了,它見了大樹也不會轉彎,直接就撞樹乾上了。”
葉根寶插話:“這頭大肥豬是自個兒撞樹撞死的。”
黃桂花感覺自己在聽鬼話,小時候隻聽說過守株待兔,可從來沒聽說過有人守株待豬!這麼大一頭大肥豬,咋就自己往樹上撞這麼想不開呢?
葉根寶揉著被黃桂花揪紅了的左耳朵,哼哼著說:“我剛才說實話你非不信,現在信了吧?”
黃桂花還是覺得自己在聽鬼話,走過去捧起豬腦袋,舉著手電筒認真檢查豬腦袋上麵的傷口。
剛才沒仔細看,沒看出豬腦袋上的傷口是咋樣的傷口,現在一看,她發現豬腦袋上的傷口確實是被硬物撞擊給弄出來的傷口。
“這頭豬跟要找死似的,左右兩邊有路不走,非要往樹乾上麵撞。”
葉根寶在黃桂花旁邊蹲下,繼續說:“要不是撿著這頭大肥豬,我們早就到家了。”
黃桂花回頭瞪葉根寶:“你個蠢貨!撿著大肥豬你咋不知道回家說一聲!”
“我這不是怕被被人瞧見嗎!我想著晚些時候再跟孩子他媽媽把大肥豬抬回家,那會兒月黑風高的鬼影都沒有一個,肯定沒有人能瞧見我們撿著大肥豬。”
黃桂花站起身,板著臉指揮葉根寶和胡豔豔:“這會兒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你倆去找些草繩過來把大肥豬綁好,然後再找一根粗一些的棍子把大肥豬給抬回家去。”
葉多鋼吸溜口水:“這麼大一頭大肥豬,能吃到過年吧?”
葉淼淼點頭如蒜:“肯定可以的!”
葉多鋼又說:“這頭豬的豬蹄好大好肥,這樣的豬蹄做麻辣烤豬蹄肯定很好吃。”
葉淼淼流著口水點頭:;“肯定好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吃個屁!”黃桂花走過去拉走葉多鋼和葉淼淼,“一邊去,不要在這裡礙手礙腳。”
倆人被黃桂花扯到旁邊,看著大肥豬身上的肉,繼續流口水。
葉根寶和胡豔豔很快找來草繩,倆人用草繩把大肥豬綁的結結實實,用一根大腿粗的棍子抬大肥豬。
見葉根寶和胡豔豔把大肥豬抬進屋,黃桂花壓低聲音喊:“老頭子,快出來,咱家撿著一頭大肥豬。”
葉大缸從屋裡跑出來,又聽到黃桂花說:“去拿大刀和盆過來把豬給殺了。”
葉大缸又跑去屋裡拿大刀和盆,然後又聽到黃桂花說:“這頭大肥豬死了好幾個小時了,身上的血不知道還能不能放出來。你去豬身上開一個口子,看看能不能把豬血放出來。”
吩咐完葉大缸,黃桂花又吩咐葉根寶:“多金和多銀兄弟倆走公路去縣城找你們,這會兒還不知道你們已經回來了。你拿上手電筒去找找他們,帶他們回來。”
說完,把手裡的手電筒塞給葉根寶:“趕緊去。”
葉根寶膽小怕鬼,身邊有人時害怕,身邊沒人時更害怕,急忙捉住黃桂花的手:“我一個人不敢去。”
黃桂花看向胡豔豔:“胡豔豔你也去。”
葉根寶趕緊去拉胡豔豔,夫妻二人手牽手出門去找兩個兒子。
見葉根寶和胡豔豔走了,黃桂花急忙過去看葉大缸殺豬,看到豬身上的血還能流出來,頓時喜得笑出褶子:“今兒個晚上撈些酸菜起來燉豬血吃。”
葉大缸跟著高興,臉上笑開了花,麻利地把破開豬肚子,拿出豬肚子裡麵的內臟:“這些豬下水放哪裡。”
黃桂花急忙找了個盆過來:“放這裡。”
殺完一頭豬,黃桂花看著一大盆的豬血,一大盆的豬肉,以及一大盆的豬下水既滿足又感覺到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