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大缸吊著一口氣不肯閉上眼睛,直到葉根寶領著葉淼淼兄妹走進病房,拉著葉根寶的手說了幾句‘兄弟沒有隔夜仇,兄弟之間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兄弟之間要守望相助、齊心合力’之類的話才閉上眼睛。
葉大缸去世後,葉根寶請人開車將他送回家。
按照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規矩,家裡老人沒了是要在家裡停七天的,但這會兒的天氣雖然不至於悶熱,但溫度也不低,屍體留不了七天這麼長時間。
葉根寶於是去找葉滿倉商量,商量停靈要停幾天。
葉滿倉覺得屍體留不住,想要第二天就把人給下葬了。
黃桂花聽了這話不同意:“不行,太趕了,最起碼也得在家裡停三天,得讓你爸見了你大伯、二伯他們才能下葬。”
黃桂花都開口了,葉滿倉自然不會反對。
說是要等葉大缸大哥和二哥回來見葉大缸最後一麵,其實倆人最後還是沒有回來。
一來哥倆年紀都不小了,家裡人不放心他們回來;二來時間不允許,即使他們急匆匆趕回來也得好幾天才能到,等他們回來了,最後也是見不到葉大缸最後一麵。
基於種種原因,最後他們還是沒有回來。
忙忙碌碌地準備了三天,葉家人將葉大缸風光下葬。
送走家裡邊的親戚,葉根寶把收回來的禮金一式兩份,一份給了葉滿倉,一份給了黃桂花。
葉滿倉拿了禮金便走了,沒了葉大缸作為紐帶,現在葉滿倉和葉根寶一家子等於是又隔了一層,連普通親戚都做不成了。
見葉根寶關上門,黃桂花當下就沉下臉:“你爸的喪事是咱家出錢出力辦的,你乾啥給他分一半禮金?”
葉根寶走到黃桂花旁邊坐下:“媽,算了吧,那些禮金沒有幾個錢。”
黃桂花板著臉不說話。
葉根寶伸手抱住黃桂花:“本來我也不想給,但爸臨走前拉著我的手,一字一句叮囑我要和葉滿倉守望相助,兄弟齊心。現在他人沒了,我做不到和葉滿倉守望相助,就想著把禮金分他一半,從此各家過各家的,就不要再來往了。”
葉淼淼接話:“奶,這回聽我爸的吧。”
黃桂花本來還挺生氣的,聽了葉根寶的解釋,心裡的火氣消了一半。
“行了,知道你現在闊氣了,我管不著你了。”
葉根寶抱著黃桂花的手臂搖了搖:“我再闊氣那也是你兒子,你要是想管我,隨時可以管。”
停頓一秒,葉根寶拉起黃桂花的手在他的臉上拍了一巴掌:“千錯萬錯都是兒子的錯,您可千萬彆自個兒生悶氣,心裡要是有氣,儘管朝兒子身上發。”
黃桂花扯回自己的手,冷著臉說:“我心裡沒氣。”
葉根寶給葉淼淼使了個眼色,葉淼淼趕緊過來抱住黃桂花,岔開話題:“奶,過幾天您跟我們去京都吧。現在爺爺不在了,我們不放心您一個人留在家裡。”
“不去,我還得去炮仗廠上班,哪能去京都。”
葉淼淼看向葉根寶,葉根寶點頭,接話說:“炮仗廠一個月給您多少錢?”
說到自個兒的工資,黃桂花臉上帶出笑容:“我最近漲工資了,每個月能拿五十來塊錢。”
“現在連鹽都漲價了,五十塊錢夠買啥?這樣,您跟我們一起去京都,我給你一個月開一百塊錢工資怎麼樣?”
黃桂花斜著眼睛掃了葉根寶一眼,一句話沒說先給了葉根寶一個大巴掌:“我差你那一百塊錢工資咋地?”
葉根寶捂著腦袋不敢反抗。
葉淼淼怕黃桂花把葉根寶打壞了,急忙伸手抱住黃桂花的手,
“奶,彆打了,我爸沒彆的意思,他就是心疼您。”
黃桂花的一雙手被葉淼淼抱住,不過這並不影響她打人,手是打不了人,但腳卻是還能踹人。
黃桂花抬起腳給了葉根寶兩腳:“我看他是賺到幾個錢就覺得自己能耐了,飄得找不著北了!”
葉根寶急忙說:“媽,由您在家震著,我哪敢飄啊,我是真心疼您!您說您都一把年紀了,家裡邊又沒個人看顧您,我做兒子的咋放心留您一個人在家啊!”
這話還算中聽,黃桂花冷哼著停下雙腳。
“你大海叔他們都在,我要是有事去找他們就是了。”
“哎喲我的媽啊,大海叔年紀不比您小多少!再說了,我爸不在了,家裡邊要是來個小賊什麼的,您可咋辦喲?”
“這還用得著問?家裡邊要是來賊了,我自然是要把他給打出去的。”
葉淼淼接話:“我爸怕的就是這一點。”
黃桂花不說話了,看著葉淼淼,等著葉淼淼下麵的話。
葉淼淼就給她舉例子:“前段時間咱們京都有個鄰居的兒子出國了,家裡邊就剩下一個六十來歲的老太太。附近的小賊不知道從哪聽到的消息,知道人家裡就剩下一個老太太的,半夜三更摸進人家老太太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