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1 / 2)

#004

辦公室裡一時都沒了聲息,小楊和門外沒敢進去的助理,都被褚玄毅的話驚住了。

梁洌不知道褚玄毅先是和他裝陌生人,現在又要請他吃什麼飯?

他想起和褚玄毅第一次見麵,他最後問褚玄毅的也是這個問題。

那時他還不是副隊長,第一次見到褚玄毅,是和同事去醫院給褚玄毅做筆錄。

褚玄毅作為案發時的目擊者,被凶手製造的車禍牽連,據說送到醫院心跳已經停跳超過二十分鐘,能活過來是個奇跡。

他還清晰記得走進病房的一刻,坐在病床上的褚玄毅轉過頭來對上他的視線。

那一眼,他仿佛真的有電流通過了他的心臟,愣著好半晌都沒有反應。

同事見他愣住用胳膊捅了捅他,問他怎麼了,他不自覺地說出口。

“他好帥。”

褚玄毅聽到了,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人類的外表隻是會腐爛的軀體而已,轉瞬即逝。”

那一刻他滿腦子都是這男人該死的迷人,現在想起來他還是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多半是瘋了,他養父母失蹤後,身邊的人對他的態度都變了,說他是災星,說是他害得他養父母下落不明,之後的許多年他都獨自一人,與人交往總是隔著一道打不開門。

可是那天,他生平第一次那麼強烈的想要和誰扯上關係,問完筆錄他借口上廁所,回去問褚玄毅,“案件結束我能不能請你吃飯?”

他不確定褚玄毅是不是也記得,故意這樣問的,褚玄毅的記憶力就像薛定諤的箱子,有時他說的話轉頭就好像忘了,有時幾個月前的快遞單號他也能脫口而出。

但他們現在是“陌生人”,他不想再做讓人懷疑他們關係的事,抬眼望向褚玄毅果斷拒絕,“抱歉,我沒空。”

“好。”

褚玄毅一點也看不出來是他被拒絕了,毫無表情地側身讓開,人卻還鑲在門框裡,門框就那麼寬,他占了一半,梁洌要出去隻能貼著他過。

“褚醫生,能麻煩你讓開一點嗎?”

梁洌不知道褚玄毅到底在想什麼,褚玄毅倒是聽話地讓了,可人還在門框裡,他隻是往後退出了幾厘米的空間。

“無聊。”

梁洌低聲喃了一句,乾脆地側起身從褚玄毅麵前擠過去,褚玄毅卻趁機抓住了他的手。

他隨即向褚玄毅瞥回去,現在他們是陌生人,拉什麼手?褚玄毅手不鬆,他自己把手抽出來,當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出去了。

“梁警官。”

褚玄毅輕念了一聲,梁洌沒有理他,他的目光像是有條鎖鏈連在梁洌身上,被梁洌牽了出去,可是梁洌腳都沒頓一下,他佇在走道中間望著梁洌的背影,眼神瞬間陰沉得整個醫院都仿佛罩了一層陰雲。

離得最近的小楊和助理都感覺到了發寒,尤其是小楊,他剛剛看到了褚玄毅抓他們梁隊的手,腦子裡已經腦補出了明明有男友的渣男,見到他們梁隊長得帥就想勾搭,被拒絕還動手動腳。

他鄙夷地朝褚玄毅瞪去,但視線剛觸到褚玄毅他又連忙收回了視線,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褚玄毅的臉,他就不自覺心裡發怵。

梁洌已經走遠,他顧不上多想,連忙衝出門,“梁隊,等我!”

梁洌沒等小楊,下樓後他拿起手機想給褚玄毅發條消息,但褚玄毅現在作為被懷疑的對象,他不好私下聯係,就盯著褚玄毅的對話框不動。

過了半晌褚玄毅竟然也沒給他發一個字,他煩躁地收起手機,看到小楊過來,就轉去找了醫院的領導。

在醫院的係統裡,他詳細查了幾名死者當日所做檢查的時間,結果和褚玄毅說的一樣,幾名死者當天做完檢查都差不多在6點。

小楊問他,“梁隊,這樣是不是表示真的和褚醫生沒有關係?”

“去那個地下通道看看。”

地鐵是後來的產物,一開始的城市規劃並不在內,尤其是舊城區,修起來有很多局限,因此地鐵站的位置有時很詭僻,前往的通道也跟著與眾不同起來。

梁洌尋著標識找到地下通道的入口,外麵看起來沒什麼特彆,但下去之後他就發現這條地下通道不是直的,像心電圖一樣來回折了好幾次,而且格外地長。

可能是由於地質原因,加上年代久遠,裡麵十數年沒有見過陽光,顯得特彆陰冷潮濕,空氣裡還有股難聞的黴濕味。

除此之外,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小楊轉著圈打量,“梁隊,這也什麼沒有啊?他不是騙我們的吧?”

梁洌其實也不確定,和褚玄毅在一起四年,他對褚玄毅好像也沒有多了解,思忖了片刻說:“等6點再來,先回隊裡。”

小楊忽然緊張起來,轉著眼珠向四周亂瞟,“梁隊,你說會不會真的有什麼超自然的存在吧?”

“彆瞎說,走了。”

梁洌轉身就走,小楊越想越覺得可能,連忙追上去說:“非要到晚上6點,就像什麼規則怪談一樣!那幾個死者又死得那麼詭異,萬一真的是什麼靈異事件怎麼辦?你說我們國家會不會也有那種什麼非自然災害處理的部門?”

“少看點胡說八道的小說,你是警察。”

梁洌雖然這麼說,心裡其實沒有那麼確定,這幾起自殺案就算真的有人教唆,但在沒有任何藥物的作用下,無論剖自己肚子,還吞刀片,都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事。

可是要他相信真的是什麼靈異事件,他也沒法真正接受。

回到隊裡正好趕上了午飯,梁洌吃飯的時候,連立傑帶著餐盤坐到他旁邊。

他先問:“老大,你們查到了什麼?”

連立傑和其他人查了褚玄毅各方麵的情況,看起來沒有什麼收獲,連立傑用筷子杵了兩下盤子裡的蝦,“彆提了,有的人的存在就是為了讓人體會什麼差距的。”

“什麼差距?”

梁洌抬眼,就見連立傑歎起了氣說:“這個褚玄毅,簡直就是模板般的人生贏家,大企業的富二代,從小接受最頂尖的教育,12歲就上大學,16歲轉去學醫,26歲就當上最年輕的主任醫師,唯一的挫折就是四年前的車禍。”

聽到這梁洌驀然愣住,隔了兩秒才開口,“他家很有錢嗎?”

“豈止是有錢,那個雙塔大廈,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是他家的。”

雙塔大廈是他們市最高的樓,屬於地標建築,梁洌眨了眨眼,意識到他是真的不了解褚玄毅。

他隻知道褚玄毅是個天才,家裡條件不錯,但褚玄毅從來沒有跟他說過他家這麼有錢,頓時覺得讓褚玄毅在他家住了四年,是不是太委屈褚玄毅了。

連立傑接著說:“不過也有一點奇怪,他家裡人說,自從四年前那起車禍後,他就像變了一個人,極少再與家裡聯係,他以前住的地方幾年沒人住了,連他家人都不知道他現在住在哪裡,確實很可疑……你那邊問到了什麼?”

梁洌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又沒法直接告訴連立傑褚玄毅住在他家裡,他隻能儘量客觀地回答:“他到底和案子有沒有關係還不確定,但我直覺他知道什麼,還提供了一條線索。”

“什麼線索?”

“晟和醫院北門外麵通往地鐵的地下通道,下午6點。”

連立傑沒明白,“6點什麼意思?”

“我也不清楚,我剛和小楊去了一趟沒有發現什麼,準備6點再去一次。”

連立傑想了想,“行,我已經派人去盯著褚玄毅了,6點我們一起去。”

梁洌沒和連立傑討論為什麼非要6點,他們從小在唯物主義的教育下長大,沒有親眼見過都很難往不唯物的方向設想。

下午梁洌把連立傑查回來的褚玄毅生平仔細看了一遍,發現與他知道的褚玄毅確實像兩個人。

褚玄毅少年時參加過遊泳比賽,還得過冠軍,參加過辯論賽也得過冠軍,甚至還上過智力競技的電視節目,騎馬,樂器,運動,興趣廣泛得幾乎沒有他沒涉獵過的,一點不像現在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褚玄毅。

是那場車禍對他造成了什麼影響?

終於快到6點,連立傑帶隊去地下通道周圍布控,差不多後梁洌佇在路邊猶豫半天,還是給褚玄毅發了條消息。

【隊裡有案子,這幾天我都不回家了。案子結束我就回去,不用給我打電話。】

過了兩秒褚玄毅就回過來,但隻有一個字。

【好】

梁洌不爽地把手機塞回口袋,連立傑湊過來問:“你歎什麼氣?”

“沒什麼,準備好了?”

“嗯,時間差不多了。”

梁洌卷了卷衣袖,“我下去了。”

這個任務本來不是梁洌來執行的,但他主動要求的,幾起案子的死者除了可能都在6點經過這條地下通道,另一個共同點確實是當天都找褚玄毅看過病。

可能這也是條件之一,今天見過褚玄毅的隻有他和小楊,小楊經驗太少,他是最合適去“釣”凶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