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警校尾聲(加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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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動作發生在瞬息間, 像是晴天劈下一道閃電,傾盆大雨瞬下,全然不給人躲避的空間。

琴酒幽綠的眸倏忽緊縮, 火藥味和血腥味一並襲入鼻腔, 哪怕隔著風衣,他都感受能那槍口熾熱的溫度。

黑發青年的臉色更加寡淡, 在無光的環境下幾近透明,濺射上去的鮮血自臉頰滑落,沿著下巴滴到領口, 那如深海般的眼眸徹底泯滅了一切情感, 黑沉沉的, 像是能將所有光亮吸進去。

他微微仰頭看著琴酒,沾上血的嘴唇比以往更加殷紅,像是噬人的鬼, 他依舊不緊不慢地道:“輪到你解釋了,琴酒。”

在短暫的靜默後, 銀發殺手將手|槍收回, 冷淡地道:“伏特加中途給我打電話, 重新交流了一些信息。”

實際上是中途伏特加打來的電話驚動了高岬大地,琴酒在前去追人的時候發現房間內還藏著另一個目擊到他長相的女人, 便耽誤了一些時間。

這棟樓裡的其他居民早就被槍聲嚇得不敢吱聲,一個出來觀望的都沒有,這才給了他們更加肆無忌憚的機會。

格蘭瑪尼哪怕再虛弱, 在琴酒看來, 解決一個高岬大地並非什麼難事, 卻不料中途又橫生枝節。

銀發男人下樓梯時驚鴻一瞥到那個在數發子彈下依舊從容離開的男人, 心中警惕感頓時大增。

他能清晰地判斷格蘭瑪尼開槍的落點, 知道他並未放水,隻因對方的實力確實強勁,才能脫逃。

因此,格蘭瑪尼沒有迅速解決高岬大地,而是謹慎判斷神秘人士與他雙方關係這件事情,可以解釋。

不然,琴酒此刻的態度就不可能這麼柔和了。

格蘭瑪尼這槍是對自己失責的懲罰,是回應琴酒的問責,同樣是安撫他的不滿。

畢竟失敗是原罪。

聽到琴酒這敷衍的回答,黑發青年沒有什麼反應,他手中的槍又轉了一圈,扳機扣下,隨著響亮的聲音在兩人耳邊爆開,天花板上多了一個黑點,簌簌的牆粉落下,在深色的血裡添了幾個白點。

他將空無子彈的手|槍隨意地揣入口袋,有些搖晃地扶著欄杆站起來。

琴酒皺著眉後退了一步。

看著地上和欄杆上的鮮血,千代穀徹輕嘖了一聲,直接對麵前的人道:“你負責找人處理。”

“倒也不怕死。”琴酒冷哼了一聲,沒有拒絕,而是壓了壓帽子,率先往外走去。

千代穀徹彎腰撿起落在一旁的眼鏡,慢吞吞地帶上,他緩步前行著,路過了倒在一旁的高岬大地的屍體,與那失去神采的眼睛對視了一眼。

他手指微動,下意識想要俯身合上那眼睛,但很快又抑製住自己的動作,扭頭朝陽光下走去。

已經隱約聽到了警笛的聲音,但卻始終無法在最關鍵的時刻到來。

在劇情沒有結束之前,作為重要配角的琴酒一定不會被逮捕,這個詭異的定律運轉下,一切都變得荒誕了起來。

銀發殺手靠在自己的車旁邊,慢吞吞地點燃了根煙,他用手遮住煙霧的朝向,微微眯著眼。

“動作真慢。”他道,“我說過,我不想送你去基地。”

“不必。”

千代穀徹一手拽著風衣的長擺,將鮮血兜住,他加快了速度,乾脆利落地拉開保時捷的後門坐了上去。

琴酒吸煙的動作一頓,數十分鐘前的記憶回溯,讓他的心情瞬間跌到穀底。

“格蘭瑪尼。”他彈了彈煙灰,他幽綠色的眼睛狠厲的像是餓狼一樣,醞釀著近乎詭譎的情緒,“沒有下次。”

聽聞著愈發靠近的警笛聲,琴酒徒手掐滅香煙,將煙蒂丟到車裡的煙灰缸,冷著臉發動保時捷離開。

漆黑低調的老牌轎車與陸續趕來的警車擦肩而過,卻沒有任何人阻攔盤查,千代穀徹眼中閃過一絲嘲諷,接著毫不客氣地道:“你車上的繃帶放哪?”

琴酒冷冷地斜了他一眼,從副駕駛位下摸出個醫療箱,隨手向後丟去。

他順手拿出手機,聯係其他人員善後。

黑發青年仍由醫療箱砸在車位上,彈了兩下不動後才伸手拽過來,隨意地打開,將其中止血的藥和繃帶全都翻了出來。

剛才他開槍的位置比較偏,子彈隻是順著肩膀擦過,雖然血看著流的多,但實際上並沒有傷到經脈,處理起來也並不麻煩。

但處理不麻煩和疼痛從來都不是個衝突的詞語,僅僅將外套脫下來,青年額上就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他悶悶地咳了兩聲,手下動作絲毫不慢。

如同最為精密的儀器,千代穀徹連手都沒有抖,迅速地將止血的藥粉撒上,在新的鮮血湧出前繃帶毫不猶豫地覆蓋上去,一層一層,纏得整整齊齊,最後在接口處用牙咬著拽好,隻留下一個小角。

“礦泉水。”他伸出手,從車座之間伸到琴酒的身旁。

琴酒深吸一口氣,將對半命令語氣的煩躁壓在心底,冷著臉從夾層中抽出兩瓶水丟到後排。

“這麼不想見我,下次就彆找我出任務。”千代穀徹一邊擰著水,一邊冷淡地道,“我也不是很想見你。”

琴酒冷笑一聲:“你最好不要讓我找到機會。”

這機會並不是出任務的機會,而是——破綻。

“我效忠的對象不是你。”慢條斯理地手臂上已經染成深色的繃帶解下來,青年抬頭望他,平鋪直敘,“同樣,你不要讓我找到機會。”

他腦內銘刻下的是組織和boss,並非琴酒,而後者曾經對他所做的事情,千代穀徹一絲一毫都沒有忘記。

琴酒隻是扯了扯嘴角,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倨傲。

“嘩啦。”

礦泉水瓶傾斜,徑直倒在手臂上,將上方的血漬全部洗去,露出了蒼白的肌膚。

左手臂上一道道深淺不一的傷痕,或長或短,像是扭曲的蜈蚣盤亙於上,儘管用著組織特殊的消除疤痕的藥膏,也一時間無法遮掩,與光滑的右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青年全然無視了傷痕,又用剩下的繃帶再將手臂纏好。

剩下的一瓶水也被他擰開,恣意地往臉上一倒。

血跡和灰塵順著水流下滑,露出了一張清爽乾淨的臉龐,在陽光的籠罩下,水滴折射出淡淡的光芒,給原本深黑的眼眸暈上一層淺金色的薄霧,顯得格外明亮。

儘管已經洗去了血漬,青年的唇依舊殷紅,與蒼白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臉上下意識出現了最熟悉的弧度,柔軟且溫和。

“送我回去。”儘管表情改變了,他的語調依舊是帶著無感的冷意,“我要休息一下。”

說罷,他也懶得管這一車的狼藉,徑直合上眼睛,右手再次搭在了左臂上。

琴酒深吸一口氣,壓抑住內心的火氣,行駛的方向並沒有改變,徑直朝警察學校那邊前行。

他本來就打算送格蘭瑪尼回去,畢竟最近的基地也有一段距離,天知道這家夥能撐多久。

一個本應該順遂迅速的任務如今成了一團亂麻,其中出現的意外看著像是偶然,但湊在一起又讓人很難不懷疑其中有什麼貓膩。

尤其是那個神秘的男子……

琴酒眯了眯眼,心中毫不猶豫地遷怒了伏特加。

若不是伏特加當時一個電話導致打草驚蛇,他在上麵直接解決了高岬大地,下來指不定還能與格蘭瑪尼將那個家夥給扣下來。

銀發殺手絲毫不顧自己從不靜音的習慣,他眯著眼開車,努力讓目光不要向後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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