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神索場合(2 / 2)

若說效忠組織,卻在一開始就對他是臥底的身份三緘其口,甚至收留了雪莉,給她一個正常的生活環境;若說有反叛組織的心,卻從未見她有過動作,組織下發的任務都會去做,也格外配合實驗體的身份。

起碼降穀零在這麼多年相處的情況下,從未見神索有任何打探的舉動,對方隻是成天待在安全屋裡長蘑菇,雪莉都比她出門積極。

“我在想什麼?”神索慢吞吞地道,她歪歪頭,“這樣,先叫我聲姐姐聽聽。”

“啊?”

降穀零懷疑自己的是不是出現幻聽了。

見降穀零沒反應,神索又耐心地重複了一遍:“喊姐姐。”

降穀零:“……你比我小。”

“你跟徹是同學。”

金發男人頭一次露出了有些牙疼的表情,但看著神索脖子上被他掐出來的痕跡,他還是有些理虧。

更彆說,他還想問更多的事情。

於是——

“姐姐。”

細若蚊蚋的聲音響起,在房間裡瞬息消散。

降穀零隻覺得臉上有一團火,從臉側直接燒到耳後,連心跳都急促起來了,他萬分慶幸自己的皮膚很黑,並且神索完全看不見他的模樣。

“起開。”

降穀零下意識鬆開手,直起身退後了一步。

隻見神索沒了他的借力後有些難受地下滑了一截,她抓著被子,深深地低下頭,將自己埋在柔軟的被褥裡重重地咳嗽起來,女人瘦削羸弱的身體整個都在顫抖,像是在忍受什麼劇烈的痛苦。

“你還好吧?”降穀零頓時忘記了內心泛起的羞恥,他下意識又邁回了床邊,想要幫神索順順氣,卻在手即將觸碰到她後背時停下動作。

“沒,咳,沒事。”神索的語調詭異地有些上揚,她直起身,長發從降穀零的手上滑過,讓後者條件反射縮回手,樣貌格外年輕的女人語氣溫和,“你回去吧,這件事情不需要管。”

怎麼又繞回了這個問題!

降穀零皺著眉:“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麼為什麼還這麼坐以待斃下去?”

“什麼叫坐以待斃?”神索又一次反問他,“那你想做什麼?這個風險你冒的起嗎?”

“我……”

神索靠在床頭,雙手交疊放在腹部,平靜放鬆的姿態就像是掛在古堡壁上百年不動的宮廷畫:“雪莉沒事就好,組織不會拿我怎麼樣。”

“你也彆打我的主意,我不會摻和你的任何事情。”

降穀零一開始全部的打算都被破壞,自始至終,他的訴求都沒提出,卻被神索通通看破。

對方甚至連後果都給他考慮好了。

這種被安排的安心感覺,莫名有些熟悉,讓降穀零想到警校時期在便利店搶劫案裡,千代穀徹那般熟練迅速的姿態。

隻能說不愧是一家人啊……

降穀零知道神索本質是多麼死腦筋的性格,也不再多浪費時間,他換了個話題,乾脆地道:“你去見過他了嗎?那麼他對這個組織了解有多少?”

這個“他”指誰,在場兩人心底都很清楚。

但偏偏這簡單的問題,讓平日裡一向乾脆的神索沉默了下來。

連聽到雪莉這事情都沒露出什麼情緒波動的女人,此刻卻像是走在路上陡然被淋了一盆水一般,整個人都狼狽了下來。

她的背微微塌了下去,手臂撐在兩邊,長長的黑發順著低垂的頭晃到了前麵,擋住了半張臉。

半晌,她悶悶地道:“沒有。”

“什麼?”

“沒,沒有見過。”

聲音更輕了,比剛才降穀零叫姐姐時喊得還輕。

降穀零覺得自己不僅有些幻聽,估計還有些幻視,他莫名覺得縮在床邊的神索像是一隻委屈巴巴的大黑貓,被他一句話問的連尾巴都耷拉下來了。

而下一刻,他才反應過來神索說了什麼。

降穀零:“……”他隻有六個點可以說。

感情這互相找了那麼多年的姐弟,在互相知道對方存在那麼久後,竟然一次碰麵都沒有過?

他之前以為神索回避千代穀徹隻是單純不想告訴彆人他們的關係而已!

“那麼多年過去,長什麼樣都快忘了,沒什麼好見的。”神索將唇抿得泛白,她道,“互不乾涉挺好。”

“你看上去不是這麼想的。”

他起身走到了一旁,想給神索倒杯水。

神索有些想努力地瞪他,但因為降穀零的位置變化,愣是沒瞪對方向,瞪了一團空氣。

降穀零回頭時看著還有些想笑,他輕咳了一聲:“喝點水吧。”

神索歎了口氣,接過杯子,提到千代穀徹後整個鮮活了不少的女人悶悶地道:“波本,有些知道的事情,就彆說了。”

降穀零愣了一瞬,很快就從這聲有些沉甸甸的“波本”中意識到了什麼。

“……嗯。”他輕輕地應了一聲。

神索不再多言,而是端起水杯,全然沒有防備地喝了一口,將乾澀泛白的唇染上柔和的水光。

像是被順好毛了。

降穀零莫名想起千代穀徹的態度。

那笑起來溫和誠懇的同期在知道千代穀早織在東京後,也是一副下意識回避的態度。

但他是笑著答複他們的,說等之後功績上去了,再與早織碰麵。

再後來……今年,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千代穀徹就沉默了許多,他突然開始高強度工作,忙得成天除了案子就是案子,連鬆田他們都有些看不過來人,關於這對姐弟倆默契的互相回避,便暫時被忽略了。

現在看來,神索不願去見千代穀徹的理由是那麼顯而易見,而後者想必也是察覺到了什麼,便體貼地不再細究,而將更多的精力和情感投入到事業上。

時間阻隔了太多的東西,讓曾經親密無間的兩人最終化作無言的局麵。

事實上神索難言的不僅是自己深陷組織這件事,還有她的身體狀況。

若是讓千代穀徹了解到的話,兩人之間的狀況,想必會更加難堪吧?

一想到這些,降穀零便覺得心臟有些悶疼,他認識了這對姐弟七八年,卻依舊對兩人的困境感到無力。

神索突然問:“波本,你知道宮野明美的死因嗎?”

“嗯?”降穀零下意識搖搖頭,後回答道,“接到信息我便趕過來了,還沒具體去查。”

“你回去吧,我這邊的事情不用你操心。”神索道,“還有……你以後不要太過於相信身邊的人。”

降穀零有些哭笑不得:“是指你自己嗎?”

神索將杯子往床頭櫃上一放,恢複了冷淡的模樣:“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你不吃飯?”降穀零皺了皺眉,“我記得我來的時候你好像也就剛醒。”

神索言簡意賅地道:“有營養針。”

降穀零:“你……”

“咄!”

他話音未落,一柄小刀自他耳邊滑過,落在他身後的木門上,微端還在微微顫動。

降穀零從肩膀上取下幾截金色的頭發,他看著神索指尖不知何時夾著的薄刀片,女人微微揚著下巴,冷漠地說了兩個字。

“滾蛋。”

降穀零:“……”行。

他是看出來了,這女人估計還是有記剛才被他掐住的仇的!

門被輕輕地合上,神索單手一翻,刀片消失在指尖,重新回到看著毫無還手之力的柔弱模樣。

她輕輕歎了口氣,側躺在床邊,傷痕累累的手伸出,輕觸著冰涼的杯壁,闔目低喃道:“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