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主線進行(長評加更)(2 / 2)

又或者是試圖用工作來麻痹自己。

無法自控的分析在腦海中旋轉,將本就疲倦的大腦壓榨得更加空白,卷發男人從旁邊扯過一條凳子坐下,低著頭看著地板,沒人知道他的洶湧的內心。

陰差陽錯之下,除了伊達航外,其他四個人都在不同的場合見過神索,並且還明裡暗裡拿這情報去“關心”過千代穀徹。

都那麼多年的朋友了,誰還不了解誰?就像他們知道千代穀徹喜歡一個人逞強、隱瞞各種事情一樣,對方想必也知道他們不是什麼安分的主。

降穀零自喉間發出了一絲氣音,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如同自高空墜落一般,產生了一種格外戰栗的失重感。

他意識到了。

“所以...早織一旦有危險,而你——降穀零,沒有任何反應,側麵就可以說明些什麼了。”

鬆田陣平突然抬起頭,從墨鏡的縫隙中對上金發男人紫灰色的眼睛。

他篤定地道:“要不就是你對整件事毫不知情,是組織對她下的手;要不就是你有自己的想法,不打算告訴他——畢竟“降穀零”的性格我們都很了解。”

表麵溫和冷淡實則桀驁不遜,超級護短又靠譜。

前麵的那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為什麼當天萩原研二要一直跟著他?為什麼鬆田陣平和諸伏景光都聯係不上?

警察辦案,並非全都從證據下手,有的時候憑借靈光一現就能夠逆推還原情況。

千代穀徹絕對是個好警察,他破案的效率令所有媒體都找不到攻擊的點。

金發男人有些痛苦地扶住額頭,那雙紫灰色的眼中起起伏伏著一層道不明的情感,最終隻是簡簡單單化作五個字:“怎麼會這樣……”

如果是共感沒錯,那麼千代穀徹在感受到姐姐那邊出了問題後,聯係起他們遊離的態度,會不會產生其他的什麼想法?

若他真的能感受到神索那邊的疼痛的話……那他們做的這些,豈不是等於間接導致了千代穀徹昏迷?

他們不僅害死了神索,還害了自己的同伴?

這太可笑了吧?!

這種猜測實在是太過於離譜,離譜到降穀零下意識想要否認萩原研二一開始所說的那句話;這個想法又讓他有些難堪,因為他不受控製的大腦開始回溯之前的記憶,甚至為此找到了多個疑點。

其實千代穀徹隱瞞的並非天衣無縫:就好比一開始,所有人包括資料都說千代穀早織已經死了,就隻有千代穀徹無比堅信著她依舊活在這個世界上。

……而且他知道她活得很不好,所以要儘快找到她。

他沒有經曆過火災,卻依舊產生了PTSD的現象,且受影響至今。

再細一些,千代穀徹與教官對打那時突然停住動作險些被木刀砍到,他借口說是低血糖犯了,但走路一瘸一拐的問題卻沒法解釋,偏偏降穀零專門撩起褲腳也看不出端倪。

那段時間對應的,神索前去警告千代穀徹,間接搞砸了加拿大威士忌的任務,似乎還跟琴酒打了一架,受了傷。

這件事在情報組裡並不是秘密,而降穀零在一開始去調查神索資料的時候湊巧記住了……

好像一時間,他想不出來還有其他的可能。

降穀零覺得眼前有些發黑,整個人仿佛出現了軀體化的特征,木得發僵,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他想起自己在與神索見麵時的模樣。那時的降穀零還不知真相,隻是懷著對神索的憐憫之心,想著“千代穀徹已經站在光明下一片坦途,而她的姐姐被困在齟齬的組織中如此悲哀”。

事實上並沒有。

他們不知道神索潛伏在組織裡付出了多少血淚,不知道她如何忍受視力衰退、身體衰敗再到被組織一步步拋棄、折磨的全過程。

他們不知道千代穀徹一人承受了兩份苦楚,甚至還要感受慢性毒藥來自精神和身體的雙重壓力,白天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與他們周旋。

原來,隻是他們不知道而已。

在繼被神索的真實身份顛覆了感官後,他又一次被千代穀徹給推翻了自以為是的想法。

千代穀徹能感受到姐姐遭受的痛苦,自己身上還中毒,那麼他到底是怎麼日複一日地堅守在工作崗位上,還要維持著正常的狀態不讓周圍的人發現的?

他對自己...得多狠啊!

恍惚中,他似乎把最後的想法說出了口,因為萩原研二說話了。

半長發的男人雙手抱胸靠在牆邊,微垂著頭道:“toru這些年看著越來越單薄了,他的製服從來沒有變換過型號,甚至我還覺得他為了維係表現出來的正常,在裡麵還多墊了幾件衣服。”

“唔,應該可以把‘我覺得’給去掉,那家夥就是清減到連製服都快撐不起來了——減肥的小姑娘可多羨慕?”萩原研二用一種嘲諷的語氣道。

“他想瞞我們,瞞所有人,可能瞞到去死,把那個見了鬼的組織要的秘密帶到地獄裡去!”

——千代穀徹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不正常。

“那個家夥...那個家夥...他是不想活了吧。”

鬆田陣平的聲音壓得極低,仿佛還能聽到一絲輕微的哽咽,那架在臉上的墨鏡成了他最後的防線,卻依舊遮擋不住他有些扭曲的表情,卷發青年撐著頭,將本就亂糟糟的頭發弄得更加淩亂。

“我們要怎麼辦?我們能怎麼辦?”他有些茫然的問,目光掠過不知何時丟在地上、被蹂|躪得不成樣子的報告單,“早織,徹....我們欠千代穀一家的?!還是他們造了孽碰到了我們?!”

一個生死未卜,一個昏迷不醒,他們再牛逼、再能上天,也不能到死神麵前……討價還價啊。

“是那個組織,自始至終,都是那個組織。”

萩原研二還是執拗地糾正鬆田陣平的說辭,他此時異常冷靜,似乎所有的情緒在這幾天的陪床中已經被燃燒殆儘了。

他依舊執著尋找千代穀徹打耳釘的原因,但不管怎麼查都找不到其他的線索,就像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千代穀徹會開始戴金屬眼鏡,有時又懶得戴上一樣。

好像是他在用小小的細節表示自己的叛逆,告訴所有人他其實並不像是表麵那樣節製乖巧。

挖這座冰山實在是太累了,累到萩原研二都不知道該從哪一步繼續下去。

“算了。”

降穀零覺得自己的肺部裝著個老化的風箱,呼呼喘著氣,勉強以此給身體的活動提供了熱量,又蠻橫地讓他嗓音啞了許多:“我們所能做的……隻有等。”

等千代穀徹醒來,將這些結論證實,為他們這場荒誕的救援行動劃上句號,將弄巧成拙的懊悔釘在他們的心頭。

還能怎麼辦,他們什麼也做不了。

可如果千代穀徹一直醒不過來怎麼辦?

降穀零想起依舊等待著前輩存活信息的幼馴染;想著組織裡混亂的、急需他處理的各種事項;想著公安內部還未下發的處罰……

還有太多事情需要他處理了。

安室透不能停下腳步,波本也不能。

隻有降穀零。

要是千代穀徹醒不過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

他微微闔上眼,腦海中卻莫名回蕩著當時他唱過的童謠的旋律。

“今天很晚了。”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既然暫時沒辦法解決,那麼還是先去處理彆的事情吧。”

鬆田陣平踹了腳凳子,對他這略敷衍的結束態度感到不滿:“降穀零你這……!”

“好了,好了,都先去休息吧,小降穀這幾天到處跑估計也撐不住。”萩原研二打圓場,他的紫眸掃過麵前兩個疲憊不堪的男人,最終隻化作一聲輕輕的承諾,“toru交給我照顧。”

金發男人默不作聲地轉身,推門離開,在路過千代穀徹的病房時停下腳步。

沉睡中的男人單薄到仿佛隻需要一陣風就能把他連人帶被單一起卷走,除了發色外跟神索如出一轍的相像,連沉睡時的小動作都大差不離。

他甚至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純白的小屋,坐在神索麵前輕輕地哼著訣彆的歌謠。

【暮春三月天空裡,萬裡無雲……櫻花啊……櫻花。】

那天畢業,幾人拍完照後在櫻花樹下小聚,萩原研二嚼著香噴噴的蛋糕,調侃千代穀徹。

‘哎,toru,你打算怎麼讓所有人記住你?比如把自己的功績拔高到足夠刻進教科書的地步——這得乾到警視總監吧?不如讓小陣平先揍你一頓適應適應?’

鬆田陣平暴怒,拿瓶蓋去丟萩原研二:‘都說了這件事情揭過,你還提!’

他的身邊,穿著筆挺製服的黑發青年搖著杯子,帶著屬於少年銳氣的驕傲:‘那不至於,能順順利利乾到退休,憑我的實力應該也能成為日本破案的TOP了。’

‘感覺也不容易啊,畢竟還要跟偵探搶飯碗。’伊達航摸著下巴道,“我聽警視廳的前輩說過,最近偵探越來越多了,東京好危險。”

千代穀徹思考了一下:‘那就兩手準備好了,乾到退休成為NO.1,要不就乾一票轟轟烈烈的大的,那樣也能被人記住不是嗎?’

那時降穀零吐槽:‘你這話說的好像是要去當土匪啊,千代穀君。’

千代穀徹笑嘻嘻回他:‘不想活得平平淡淡,那自然就要死得轟轟烈烈啊。’

聽他這話,坐在他旁邊的諸伏景光和鬆田陣平不約而同地一掌拍到他腦袋上:‘說什麼不吉利的話!’

千代穀徹:‘QAQ!’

降穀零不忍直視:‘……得了,這套你拿去對付鬼塚教官還行,我們就算了吧!’

千代穀徹立馬收回可憐的表情,淡定地喝了口水:‘哦,那沒事了。’

還覺得自己打疼了,想要出聲道個歉的諸伏景光:“……”

被千代穀徹這一懟臉假哭蠱到,差點沒說出話的鬆田陣平:“……”

幾人頓時被他這戲精的插科打諢整得哭笑不得,話題頓時又跑到了彆的地方,誰都沒覺得那是千代穀徹的真實想法。

……

現在回憶起來,再看著躺在病床上毫無動靜的同伴,降穀零隻覺得恍若隔世。

“……你這混蛋不是說要死得轟轟烈烈嗎?”他低低地說,終究暴露了自己那一絲掩蓋不住的哽咽,“那現在你他媽快點從床上蹦起來打我啊!”

哪怕是為了早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