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渡輪風波(阿裡+暴躁老姐深水加更)(1 / 2)

344.

八點四十八,艾思羅納號。

空無一人的特殊展館上方已經傳來了尖銳的警報聲,仿佛還能聽見逐漸淩亂的腳步動靜,似乎有什麼人在往這邊趕過來。

已經接到警報的女主人頓時大驚失色,卻迫於殺手的壓力終究不敢上前,隻是瑟瑟發抖著衝著警衛大喊,指使他們前去衝鋒,奪回屬於她的寶物。

展廳內。

茶發女孩正麵仰躺在地板上,微微張開的口型仿佛還在哀求著什麼,她的表情定格在驚恐上,眼角的淚淺淺滑落,落在一片陰影中。

穿著黑風衣的男人聽到警報聲後不再過多糾纏,他的表情又化作一片冷漠,徑直朝陽光下的密碼箱走去,隨手從口袋中抽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玻璃糖紙。

玻璃糖紙在陽光下折射出光芒,卻率先與一旁放在女人膝上的糖紙交相輝映起來,像是中間有根引線,兀自牽引著相連。

格蘭瑪尼的動作頓了頓,安靜的黑眼睛落在了另一張找到同類的玻璃糖紙上。

糖紙的現任主人依舊沉沉地睡著,好像這尖銳的警報聲隻是存在於幻夢之中。

微微前傾的輪椅將她半個身子暴露在陽光下,暖色的光穿過薄薄的塵埃,落到那雪色的長發、眼睫上,仿佛可以融化這尊玉像,將她變作縷縷浮動的熒光。

她的手中緊緊扯著一張糖紙,偏藍綠色的,薄荷味的糖紙。

格蘭瑪尼轉頭看了一眼灰原哀,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他的腳步倏忽拐了個彎,徑直走到神索的麵前,堪稱親昵地靠近了她。

隨著男人俯身的動作,那金屬眼鏡微微下滑,露出一雙黑到純粹的眼睛,他猶如看見新奇事物一般打量著神索,裡麵沉浮的深深淺淺的殺意被陽光一點一點啃齧,最後隻剩下一片像孩子一般的空白。

頭疼更劇烈了。

他輕輕用牙齒磨了磨自己的下唇,伸手將神索那長若雪緞的頭發撥到腦後,使得那張蒼白冷豔的臉全然露了出來。

冰冷的手指觸碰上同樣無溫度的臉頰,有些謹慎地掠過嘴角,沾上了一抹口紅。

仿佛被燙到了一般,他縮回了手。

接著,格蘭瑪尼又極快地揪起垂在耳邊的那一縷,用平時握著匕首靈巧翻飛的手迅速編了一截精致緊實的小辮。

時間過去了十秒。

男人滿意地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傑作,接著低頭抽出神索捏著的那個玻璃糖紙,又沉靜地把自己原本帶來的糖紙塞回了她的手上,並刻意將她的指頭掰到合適的位置。

看著就像是神索主動抓住的一般。

他摘下眼鏡,轉身,將自己正麵全然暴露在陽光下,像是警校中敬軍禮那般乾脆果決地將糖紙舉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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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你感覺到了什麼不?讓我康康!】

Q版客服的聲音直接打斷了千代穀早織的施法。

她眯著眼,將糖紙在眼前晃動了一下,免得閃著太陽光,但想想等下還要編排的戲碼,便還是不情不願地睜大了一些。

千代穀早織在心底呼叫著:【快快快,幫我拉個不透明度,眼睛太曬了!】

Q版客服:【……你吊我胃口,哼!】

眼前舒服了許多,千代穀早織睜著眼,思緒卻全沉入了回憶中,催眠記憶陡然解開的感覺像是在看萬花筒,一片五彩斑斕的色彩襲上來,卻並沒有給她造成多少衝擊和不適。

儘管已經是緊要關頭,竹光唯的聲音卻依舊穩定柔和,絲毫沒有將負麵情緒帶到女兒身上。

千代穀早織隻覺得回憶暖洋洋的,那所謂的密碼更是仿佛本身就存在一般,記得清清楚楚。

【媽媽……】她輕輕地喃喃道,【我會解決這一切的。】

沒等千代穀早織抒情完,Q版客服就立馬嚎了起來:【快快快,親愛的,外麵來人了,抄家夥上啊!】

千代穀早織的滿腔柔情險些破防:【??!粗俗!】

345.

無數四散的彩光驟然騰起,在眼前炸開,像是天上的星辰集體墜落一般,帶著夢境的不真實和虛幻感,一個溫暖的吻輕輕地落在了他的額頭上,母親低聲呢喃的聲音帶著比糖果更加甜蜜的愛意。

守住這個秘密,守住我們的珍寶,隻需要再過幾年……

後麵的絮語在劇烈的頭疼中被衝散,就連意識空間那簌簌而落的白色櫻花都變成了暴風雪似的肆虐,令人分不清東南西北。

眼睛在與太陽的角力中迅速落敗,變得生疼,黑斑代替了炫目的彩色,像是星星落地時變作的醜陋隕石。

格蘭瑪尼眨了眨眼睛,有些踉蹌地走到展台麵前,袖中鋒銳的匕首向下一刺,很快就將最後一層防線打碎,露出密碼箱的真實樣貌。

上麵不規則排列的花紋和密碼在陽光下有些晃眼,他便乾脆直接閉上眼睛,用修長瘦削的手指在密碼箱表麵跳躍。

很快,隻聽見一聲“哢噠”,這耗費了無數勞力,令眾多組織追尋,甚至給千代穀家帶來了殺身之禍的密碼箱就此打開。

一枚都有些鏽跡的U盤放在軟墊上,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格蘭瑪尼有些想笑,他確實是笑出來了,隻是有著並不高明的易容束縛,連笑都帶著令人生寒的扭曲。

說到底,他的誕生,與這U盤也有著脫不開的乾係。

“資料到手。”他對著耳麥說了一聲,“到甲板接應我。”

話音剛落下,已經集結了支援的警衛們迅速持槍衝了進來,十來個人全副武裝著,高喊“束手就擒”。

“來的是你們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戴著易容的男人輕笑了一聲,動作間黑風衣微微蕩著,袖口一鬆,露在外麵的兩隻蒼白有力的手中就遽然出現了兩振閃著寒光的匕首。

因某些原因,他上船並未攜帶高殺傷力的武器,而平時熟練的麻|醉|槍在全副武裝的警員麵前,並不好使。

——不如近戰。

天生冷酷的殺手眼中全無麵對熱武器和人多勢眾的恐懼,他微微屈身,動作間迅速閃過幾發子彈,猶如狩獵中的獵豹,瞬息間便到了那群警員麵前。

兩振匕首絲滑流暢,動作間互不乾擾,迅速沿著某個倒黴蛋的防禦間隙劃過,頓時鮮血湧出,濺到了臉頰上,在眉眼間留下幾點豔色。

“我趕時間。”男人輕輕地說了一聲,仿佛還帶著禮貌的意思,僅僅是在詢問能不能讓開。

“怪,怪物!”近距離的警衛忍不住尖叫起來,他手中的槍在顫抖下並沒握準,反倒成了敵方的助力。

頃刻間,那把槍便出現在了格蘭瑪尼手中,那人嘴中銜著一陣沾著血的匕首,一個後撤彎腰的動作間槍聲乍起,被打中肩膀的警衛瞬間癱軟在地,連聲哀嚎。

男人皺了皺眉,似乎想開口,後想起自己還叼著個利器,頓時放棄了嘴炮的途徑,一腳將人踹出老遠。

十多個帶著槍的警衛,在黑衣組織頂尖的殺手麵前仿若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短短一分鐘內,砍瓜切菜般便全倒在了地上生死不明。

格蘭瑪尼隨手將打空子彈的槍拋在地上,邁步朝外走去,還未出展廳的門,便見一隻鐵拳自側邊朝他顴骨處襲去。

他下意識伸出左手擋住攻擊,轉頭便看見了額上滿是汗珠的卷發警察朝他惡劣地咧了咧嘴。

“陰溝裡的老鼠是吧。”鬆田陣平用力抽回手,擺出格鬥的姿勢,“那就讓老子來會會你!”

另一隻手以極快的速度朝他招呼過來,在短暫的走神中,那人被打得踉蹌了一步,重新退回了展廳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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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鬆田陣平出現,原本邊耍帥邊聽客服吹彩虹屁的千代穀早織沉默了一瞬。

【這出來得有點快啊。】

Q版客服:【畢竟哀醬武力值雖然不行,但報警速度蠻快的,估計是跟江戶川柯南待久了的經驗。】

千代穀早織:【?!】

【打嗎?】Q版客服一言難儘地道,【每次看你這麼演,我都怕你掉我男神的麵子。】

千代穀早織咬咬牙:【打!我努力放水不明顯一點!】

這次真的便宜鬆田陣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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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織。

視頻很漫長,看著的人也有著度日如年的感覺,更是加倍的難熬。

僅僅一個沉默的前奏,便讓降穀零連呼吸都覺得不暢。

他看了眼時間,七點四十幾——才過去了半個小時。

還有好久啊……在渡輪上的他們,現在怎麼樣了呢?

金發男人試圖在腦海中構建千代穀徹此刻應該在做的事情。

但不管怎麼想,他的記憶裡的人的有些奇怪:那蒼白俊秀的臉頰上都沾上了一抹血跡,生動溫煦的黑眸都覆上了一層薄紗,變得朦朧隱晦,與錄像中的身影重疊。

他竟然一時間想不到健康的、鮮活的千代穀徹是什麼樣子,他好像一直都在受傷,一直都在……被傷害。

一開始初見便是醫院。

坐在病床上無法說話的黑發青年,樂嗬嗬地手寫跟他們聊天,臉上的笑意柔軟到眾人見之則喜的地步。

明明頸部的傷還有撕裂的可能,卻在聽到呼救聲時猛地嚴肅起來,第一時間穿著拖鞋擰著門把手就衝了出去。

後來,他們在醫院裡過了千代穀徹二十一歲的生日;在寢室裡聽到他崩潰絕望的哭聲;在畢業時看到他滿足又略帶落寞的眼神。

‘真好啊,大家都去了想去的部門。’

降穀零仿佛聽見他這麼呢喃著,自己在心中給他補了一句:“除了千代穀徹。”

後來步入繁忙的搜查一課工,萩原研二也時不時的抱怨:“toru今天又請假了……他頭疼的毛病是不是要去找老中醫看看?”

他永遠都是蒼白的,健康的膚色這種常人觸手可得的東西,他好像從未擁有過。

他一直在失去,卻鮮少擁有。

降穀零清晰地意識到,他們錯過了千代穀徹的太多。

……

降穀零頭一次開始討厭錄像這種發明,讓他通過一層無法跨越的屏幕,目睹著無法挽回的災難。

絕望和痛苦早已悄無聲息地拜訪過他的同期,像是一隻吸血的水蛭,感覺到不對時便已於事無補,隻留下一地的悔恨和難堪的真相。

千代穀徹確實不會開槍,他寧死也不會!這條橫亙在光暗之中的底線是所有警察心中的標尺,一旦越界,便……

便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錄像還在繼續,千代穀徹從未放棄與琴酒交鋒,哪怕已經知道結局並不會太好,他也沒想過放棄或者求饒,反倒恨不得用刁鑽的嘴讓麵前這人破防。

“根據刑法,你起碼能判……”

黑發青年滿臉冷汗,連眼神都疼得有些飄忽了,還對法典的知識侃侃而談,愣是讓琴酒都產生了錯愕的情緒。

幾人平日裡調侃,千代穀徹也就表麵溫溫和和,一旦真的惹到了他,那絕對會像是他愛吃的史萊姆和果子一樣,外表可愛,但一口下去,人都能直接送走。

可在懸殊的實力麵前,降穀零隻從他身上看出了外厲內荏的掙紮,過多的壓力積蓄在他的身上,卻沒有任何緩衝的時期,那麼被壓垮也自然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他以前確實蠻牙尖嘴利的。”琴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愣頭青一個,仗著對組織有點了解就暗中挑釁,自以為聰明卻不知拙劣得可以。”

降穀零看著琴酒將槍塞到黑發青年手中,還是沒忍住捏緊了拳,又很快在黑暗中強行放鬆了下來。

他看著千代穀徹因神索的信息而激動,看著琴酒一次又一次地施壓,本已經騰到喉嚨裡的怒火又被強行咽了下去,茫然消失在一下輕淺的眨眼間。

“琴酒,我不想聽你的解說。”金發男人冷冷地道,“如果是來賣弄你的話術技巧的話,我不介意打個電話讓貝爾摩德一起聽。”

琴酒嗤笑一聲:“確實,你的手段也不比我差。”

降穀零一點也不想要這個誇讚!

但他心知肚明琴酒的計倆,正如他也會一般。

絕望是一層一層累加的,組織的人向來了解這一手。

他先營造一個無法逃離的環境,接著告訴千代穀徹他對他了如指掌,再放出被折磨過的臥底進行刺激……這些都不足以使千代穀徹動搖,那麼然後呢?

神索……

降穀零呼吸一滯,若有什麼能動搖千代穀徹的意誌,那無非就是,他近乎是執念成魔也要找到的千代穀早織了。

這些他能想到的東西,琴酒自然不會比他生疏。

“你要想見你姐姐,就老老實實地開槍。”

畫麵中,銀發殺手早有準備地調出了神索的照片,近乎是掰著黑發青年的臉讓他麵對這一切。

千代穀徹的眼睛睜得更大了,因疼痛蒙了層霧的黑眸映著其中與他極為相似的女子的臉龐。

神索的照片殘忍地打碎了他心中所有的防線。

有什麼是比苦苦找尋的珍寶已經被人徹底摔碎了那般絕望呢?

黑發青年原本堅定決絕的掙紮瞬間微弱了下去,像是即將被吹滅的炬火。

這時,琴酒又一次握住了那還在不住痙攣的手指,粗暴地迫使他對準了那個臥底。

“開槍!”降穀零下意識做了個口型。

一瞬間,他好像也站在了千代穀徹身邊,感受著他逐漸無力的掙紮,和做出的痛苦抉擇。

換作他,將天平的一端落在諸伏景光身上,降穀零覺得自己會選擇殺掉那個已經奄奄一息、已經活不下去的臥底——那時的他不是公安,不是臥底,隻是個尚未入職的警校生而已。

談何責任感?

苦澀的情緒在心中蔓延,一下一下攀爬出蛛網一般的裂痕,痛徹心扉。

神索是公安這件事情在事發之前沒有任何人知道,直到現在,大部分人也隻是知道她沒有死亡,並不清楚她的身份。

如果讓她知道,是自己導致千代穀徹第一次殺人……那該有多痛苦。

降穀零緩緩閉上眼睛。

347.

八點五十四,艾思羅納號。

鬆田陣平毫不留情地將黑衣男人轟回了特殊展室,將他徑直堵在裡頭,餘光可以看見展台上的密碼箱已經被打開,其中的東西想必已經落入了麵前這人的手中。

尖銳的警報在來人後終於停止,隻能聽見稍微斷氣的警衛哀哀的呻|吟聲,濃厚的血腥味彌漫在室內,刺激著人腎上腺激素瘋狂分泌。

黑發男人將咬在齒間的匕首摘下來,放在手中甩了甩,上麵的鮮血落在地上,發出“啪嗒”的聲音。

他冷冷地看著鬆田陣平,倒是沒直接出手,而是按壓著耳麥低低地道:“你先過去,我還要一點時間。”

卷發男人赤手空拳,隻能迅速從地上隨意撿起一把還有著子彈的槍,可抬頭時才注意到男人身後正好擋住的身影。

那平日裡繃著臉的冷淡小姑娘躺在地上毫無動靜,而他這幾天心心念念想要見到的千代穀早織,則是坐在輪椅上悄無聲息。

那陽光自發絲穿過,照在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膚上,卻沒有帶來任何生機和熱度。

鬆田陣平的瞳孔猛地一縮,強烈的怒火充斥了他的大腦,令他險些握不住槍。

“你這個混蛋!”他低吼道,“我他媽的要搞死你!”

“你要搞死我?”男人微微偏開頭,重新架回眼前的金屬眼鏡擋住了他的神色。

他語速很慢地重複了一遍鬆田陣平的話,像是牙牙學語一般,咬字清晰,一字一頓,似乎是反過來在確認他會不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