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窈娘在嫡姐孟麗娘與沈循大婚前一日,坐著一頂青灰小轎子,帶了兩箱妝籠和二百兩銀子與嫡姐的嫁妝一起從側門進了沈府。
她低著頭安安靜靜的坐在繡塌上,等到天色漸漸灰暗朦朧,才聽到房間門被人推開。
沈循穿著一身墨色的直裰站在她麵前,她看著他的衣袂離自己越來越近,心也跟著一緊。
直到下巴一把被麵前的男人捏住,逼著她抬起了頭。
男人看著不過二十模樣但眉目皆是讓人不敢靠近的冷意。
“姐夫……”窈娘怯生生地喊道。
男人一聽眼眸更冷了:“你們孟家倒真是沒臉沒皮。”
孟家與沈家是五年前訂的親,那時兩家的老爺一個外放的四品官,一個吏部的五品官,倒是門第相當。
隻是沈家老爺嫡親三弟從江南遊學歸來,一朝入仕不過五年間,如今已官居二品戶部尚書,更是新帝跟前的紅人,年初又進了內閣。
如今沈家水漲船高,沈老太太就不樂意了明裡暗裡要退掉這門婚事。可沈大老爺是個實誠人,最終還是說服了老母按著日子給孟家下了聘。
孟家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為了討好沈家,也為了維護兩家的關係,這才買一送一,添了一個麵容姣好的庶女作為媵妾給沈循送了來。
見窈娘一副受了驚嚇的模樣,沈循哪裡還有想和她說話的心思。
他隻喜歡能討她歡心的嬌媚女子,像窈娘這樣的性子,無論多美都是木頭美人。
幾支珍珠花簪,一身碧落藍的錦緞倒是素淨,可臉頰的胭脂淡淡嬌粉看起來就是亭亭玉立含苞待放般。
見男人離去,窈娘這才漸漸緩了口氣,一張臉憋著氣通紅,額上還起了一層薄汗,她用帕子小心擦拭著,倒是惹人憐愛的緊。
還好那人離去,她是萬萬不敢在嫡姐大婚前與沈循做那事的。本來還想說自己小日子來了躲過今日,沒曾想郎君沒看上她,這也是好事。
她是不受寵的庶女,從小謹言慎行就盼著有一日嫁個大差不差的人家當正頭娘子就好。可造化弄人她一朝成了媵妾,今後生的孩子也隻能是庶子庶女,她心有不甘,卻隻能認命。
窈娘下晌來沈家就還未用過飯,看了看還未黑儘的天,就想著出去找人問問有沒有吃食。
沒曾想,剛出了門就見院子裡安安靜靜看不見人,紅色的綢布在晚風中翻滾,正屋新房外隻有一個小丫鬟蹲在地上,見她從耳房出來忙緊張的站起來。
她上前兩步就聽到了一陣輕靡之聲,偶爾帶著幾聲交歡調笑,窈娘臉色一紅怔怔的定住。
見小丫鬟緊張的站在原地捏著衣角,窈娘忙轉身回了屋子,這一夜再沒出過門。
第二日一早,天還朦朦亮外麵就傳來一陣吵雜聲,窈娘撩起床帳就見院裡燈火通明,十分熱鬨。
院子皆是一片喜色,就連廊下灑掃的婆子也在頭上彆了一朵紅花,見房的門吱呀打開,裡麵幾分清冷瘦弱的女子走了出來。
“如夫人?”
媵妾的身份比一般的妾室要高些,可沈家本就瞧不上孟家,就連嫡姐還未嫁進來就已被婆母夫君不喜了,何況是窈娘。
這聲如夫人聽起來倒是有些抬舉她了。
窈娘頷首道:“嬤嬤喚我小娘即可。”
灑掃婆子忙點了點頭道:“是,不知小娘這是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