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快兩月了還未與郎君共寢,好不容易郎君進了她的屋子,她又不爭氣遇著小日子,真是讓人貽笑大方。
窈娘素來有些潔癖,聽的這話想起紅玉後來為了報恩告訴了她沈循偶爾會帶著樓裡的倌人,扮做雲飛的模樣與他一道偷偷回府,且在書房裡荒唐之事,忍不住皺了皺眉。
“青小娘也知道這是大少爺與少夫人的好日子,你我二人隻需好好侍奉便是沾光了。”窈娘正色道。
青小娘這些日子也是看明白她了,從一開始覺得她是刻意藏拙到如今覺得她是半點心氣也沒有,見她語氣不善便諷刺道:“我看孟小娘倒不是來做妾的,原是來做丫鬟的。”
這些話窈娘向來是過耳不過心,隻當作未聽見,依舊是眼觀鼻鼻觀心的跟在眾人身後。
一行人將沈循送到了門口就見沈謙一身紫袍官服,頭戴烏紗帽背著手立在簷下,腰間的白玉腰帶兩邊掛著象牙佩襯得人尊貴威嚴,與沈老夫人作揖後一臉肅穆端方,神色斐然。
沈循見這一身紫不覺自慚形穢,臉上得意之色早已煙消雲散,規規矩矩的作揖問安:“侄兒不孝,勞三叔久等了。”
窈娘隻覺得一道眼風從自己頭上掃過,怕自己在那人眼裡太過跳脫,頭不禁又低垂了些。
“你父親托我照顧你,如此你便與我一同過去吧,國子監那邊我已差人回稟了。”沈謙知道自己兄長這是想他提點沈循一番,今日謝恩宴皇上要親臨,保不準要出題考教一番,若是點到了誰答不上來,這板上釘釘的仕途也要被扣下。
沈循哪裡有半分的不情願,二品大員的車架可比國子監準備的馬車舒服多了,忙謝道:“多些三叔。”
沈謙似看透了他的心思,眉頭蹙一一下,低沉的聲音帶著冰冷的“嗯”了一聲,轉身離去前掃了一眼府中眾人。
王氏見馬車緩緩離去才拍了拍心口道:“三弟這性子真是……”
後麵的話她沒有再說,但眾人都是明白的。
沈謙,太冷了些。
一場謝恩宴在皇城瓊林苑辦的熱熱鬨鬨,沈謙坐在弘德皇帝下首,與內閣眾人坐在了前麵,清風鼓袖,朗月正冠。
今日能來赴宴的官員都是在京四品上的,紫袍為尊其次是紅袍,而這其中最打眼的當數那位眉目濃烈,眸光冰冷,雖身形消瘦卻似佛塔般不可撼動地坐在案前。
新科進士都知道他是誰,五年前不過二十歲就以傳艫的名次入仕朝堂,從七品都察院禦史到二品內閣閣員、戶部尚書,輔助新帝登基,雷霆手腕收服舊臣而後改革新政,固蕃削爵,如今執掌天下田戶、錢穀之政令。
明明是二十五的年紀,看著也是玉麵郎君的樣貌,可他那身沉穩氣韻卻與周遭年長的官員融為一體,讓人不禁側目。
沈循今夜被人拉著說的最多的話就是談論自己的三叔,所有人都感慨他好命,竟然生在了沈家,能得沈尚書的言傳身教。
本來得意的沈循漸漸心裡有了煩意,他悶頭喝了一口酒,看著那頂明亮的光環覺得自己似乎如何都不能突破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