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娘回屋就關了門坐在桌前細細琢磨書信該如何寫,既要讓沈循厭惡又要讓孟麗娘感受到她真心實意的關切,當真是落筆難成書。
直到快日落時,信紙上隻寫了“問大少爺安,問少夫人安”,見窈娘趴在桌子睡得沉,鴛兒本要換碟點心,又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有心事?”沈謙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旁。
窈娘無措地看著四周,她今日這夢竟是坐在沈謙休息的公房裡。
將手上的信紙遞給他看,懊惱道:“夫人讓妾寫書信,妾寫不出來。”
見她這般如學堂中完不成課業的孩童,沈謙笑著拿起書信一看,道:“你對大郎夫妻無話可說?”
窈娘木訥地點著頭,能有什麼話說,她自來就寡言少言。
他眸色一黯,目光似在書信上,又似透過書信想著旁的事,窈娘忐忑看著他不敢說話。
過了許久,才聽他到:“既如此,我說你寫可好?”說話間看著她三綹頭上流雲藍的發繩,總覺得這一旁缺了點什麼。
風將門板吹得“吱呀”響,沈謙睜開眼看著對麵書桌上的案牘愣了愣。
夢中倩影不再,他卻豁然一笑,原來她的發髻上是缺了一些發飾裝點。
風吹得窈娘耳邊的碎發在臉上蕩來蕩去,她不耐地用手揮了揮,這才恍然從夢中醒來。
看著手腕下壓著的書信,心中對沈謙的敬意更深了些,即使在夢裡三老爺也會幫自己……
酉時過,王氏接過王嬤嬤手中的書信展開一看,見上麵寫道:“大少爺,少夫人展信安,妾敬上。少夫人有孕妾卻未在旁侍奉,還望少夫人見諒,妾每日在佛堂抄經誠心祈福,願大少爺,少夫人得三世諸佛庇佑。妾孟窈娘叩首拜。”
臉色從平靜到眉頭緊鎖,而後嘖嘖道:“原也沒想她能寫出什麼來,送去吧。”
知子莫若母,她能想到若沈循看到這封書信時會是怎樣的反應,定然是要丟得遠遠的。
窈娘實在是孺子不可教,她也不願再多費口舌。
第二日一早,柳月柔侍奉王氏用過了飯,求得允準興致衝衝地去靜思院找窈娘說話,卻未尋得她的身影。
鶯兒抱歉道:“表小姐見諒,我家小娘去佛堂了。”
她本來也不是非要找窈娘說話不可,本意是想看看靜思院什麼樣子,今後她還要在這院子住呢。
“原是我來遲了些,不過這院子真大,如今可隻有小娘一人住?”柳月柔說著話眼睛往緊閉房門的正屋看去。
鴛兒答道:“自然,往日裡少夫人和青小娘也在院裡住,如今都去了山東,就隻剩小娘了。”
柳月柔看了看對麵的廂房道:“那邊應該就是那位青小娘住的屋子?”
“裡麵兩間是,對麵兩間現下暫且空著。”鴛兒解釋道。
鶯兒在一旁冷眼瞧著默不作聲,觀柳月柔的神色就知道她並非真心來找窈娘的,否則聽聞人不在必然是要離去的。
柳月柔不解問道:“那為何孟小娘的兩間屋子靠著外麵,裡麵不是也有兩間?”
見鴛兒答不上來,鶯兒才開口道:“奴婢們從正院撥過來伺候時,小娘就安置在這兩間屋子了,大抵是夫人的意思。”
聽得她們是正院過來的人,柳月柔眉眼的笑意深了些:“原來如此,我也隻是隨便問問,還請二位姐姐莫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