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秉筆有所不知,我家大郎是貪玩性子,我與他父親都擔心他這般下去會耽擱正事。”沈謙麵上不顯,但話裡愛護之心任誰也聽得出來。
窈娘躲在後邊偷偷瞥他一眼,那劍眉星目帶著點點愁緒,一身玄色的直裰器宇軒昂,連腰間的玉佩也透著讓人望而生畏的冷光,如仙人臨江。
沈循麵上不顯,卻咬了咬牙忍住心裡的懊惱,他最恨在外被人下麵子,尤其還當著女人的麵。
“是,侄兒知錯。”
黃辛大低聲笑了笑,“噫!沈尚書太嚴苛了些,看把你家侄兒嚇得。”
“他自己但凡爭氣著,我和他父親也不會如此煩心。”沈謙意有所指道。
黃辛大是知道內情的,好在這次連皇上給沈家一個體麵,否則沈循在吏部評述答得磕磕巴巴,怎能留在玉京。
否則等下次有機會,沈循平庸如斯更不知多讓沈謙費心。
窈娘隔得近,聽得仔細沈循骨節之間哢嚓的聲音,連他手上的青筋也突的駭人,已是惱怒到了極點的樣子。
夏監正打量了沈循的麵相,低聲在沈謙耳邊道:“不怪沈尚書憂心,貴府公子天庭自帶財官氣,不過眼尾暗藏酒色之氣,若是這酒色不改必然對仕途有些影響。”
“多謝監正點撥,看來今後必須要嚴加管束了。”沈謙拱手答謝道。
黃辛大了然笑了笑,兩船並不同路,說過了話自然一南一北各自離去。
沈循本就不是真的出來遊玩散心,如今覺得自己吃了鱉更是沒有半點心思,偏偏窈娘像木頭疙瘩般站在一旁將沈謙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他正想伸手將她摟在懷中,卻見遠處沈謙的目光似乎望著這頭。
“今日真是不湊巧些,不過好在沒誤了正事。”魏思源仍舊讓樂伎起了曲,鶯啼燕舞好不熱鬨。
黃辛大聽得樂聲感慨道:“尚書大人此番連寶鈔局都交了出來,可見對你家侄兒的疼愛。”
“寶鈔局本該有司禮監替皇上看著才妥當。”沈謙道。
“今日咱家來遲些其實是為擬尚書大人升次輔的旨,提前給沈次輔道賀了。”司禮監平白得了寶鈔局的好處,故今日他才出宮來幫著沈謙做萬年吉壤風水之事。
前陣子已經弘德已說了此事,沈謙矜持點了點頭,道:“勞煩秉筆大人親自代筆。”
夜裡回府就被沈誠請去了書房,下午吏部的文書就送到了沈府,沈循進了翰林院做典籍,雖是八品但比七品縣令強太多,畢竟典籍能接觸天下政令與藏書,若是有心學習,今後在朝堂之上基礎牢固,必能步步高升。
見沈謙來,坐在太師椅子上的沈循站起身恭恭敬敬道:“侄兒讓三叔費心了。”
沈誠滿臉愧疚拉著沈謙道:“我今日才聽說你用寶鈔局換……換這個逆子的前程……你也不怕旁人說你諂媚閹人。”
皇室器重太監,士大夫不屑與之為伍,雖兩邊平和共同為主效力,可私下卻涇渭分明。
沈謙此番將寶鈔局的鑰匙親自遞到司禮監去,自然是落人口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