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東方既白,成婚的婦人早早就梳妝打扮,與丈夫孩子一同回娘家去。玉京城的車馬自今日起就比前兩日多些了,兩旁店鋪早早開門立上旗幟,街沿上的攤販也趕早來做買賣,來往的人家都帶著喜氣。
唯獨窈娘是不同的,她一早就換了身衣裳,待到卯時剛過,果然聽到了院外叩門的聲音,孟儉親自提了珍寶玉器來,說是要給沈謙賠禮。
隻是這禮自然是送不進來的,還用不著沈謙出麵,青鬆就能將孟儉嚇退。
“這禮首輔大人不收,下官實在是心裡不好受。”孟儉腆著臉笑道。
青鬆仍然是如門神般佇在那裡,既不說話也不看孟儉一樣,如此一碗茶的功夫後,孟儉再厚的臉皮也不敢在此喧嘩撒潑,隻能將手上的東西又放回馬車,才作揖道:“還請兄台給大人帶句話,賤內實在是沒臉皮,做出了傷天害理的事,還請大人寬容,請讓我二女窈娘與李氏見個麵,興許她們母女兩個誤會解開了,這事也就大事化小了。”
朝廷官員多少有如孟儉這般臉皮,看著是文人士大夫,可背地裡一團臟,遇著事情了隻會推諉扯皮,若是有求於人時,不論是送財送人還是下跪磕頭,皆不在話下。
這樣的人不論對於朝廷,還是對於百姓,皆是那不恥的存在。
偏偏孟儉是個中翹楚,這些年來在地方斂的財,又往上頭孝敬,考評排不上名次,可溜須拍馬自是行家。
“孟大人這個請求,小的還是能辦到的。”說罷就進了院子,又防孟儉跑進來,進門時還妥帖將門栓插上。
進了門後,青鬆哪裡還是方才那般眼高於頂,不屑一顧的樣子。給窈娘豎起了大拇指道:“夫人料事如神,孟儉所言所行,夫人全都猜中了。”
沈謙放下手中的書,側目道:“你對孟儉竟也這般了解?”
“不過是站在他的立場,想著如何作為罷了。”窈娘倒是不自大,道:“那就請李氏今日未時後到翠茗樓見我。”
青鬆噗笑:“李氏怕是腸子都悔青了。”
“非也,她定然也是猜到我會約在翠茗樓。”
可這話傳到孟儉耳朵裡時,他就有些不樂意:“她這是什麼意思?就算不認李氏這個嫡母,我這個父親她總不會不想認吧!再讓李氏去翠茗樓,我孟家的臉還要不要了!”
“小的隻是傳話,若是孟大人改主意了,小的再去傳就是了。”
孟儉聽得青鬆的話,心裡也知道拿他撒氣自然沒用,更不敢在外頭鬨了,隻能憋得一口悶氣回到府中,又是將李氏一頓罵。
待到下午時,窈娘掐著時辰出門去,沈謙卻毋庸置疑地要與她同行。
“她來見你自然是做了完全準備,我不放心。”沈謙解釋道:“圖窮匕見的道理,你怎能不明白?”
“她不會輕易走到這步,孟彥如今剛入仕途,她還等著享福呢。”窈娘冷笑道:“李氏看著賢良淑德,可內裡最是貪圖虛榮,若非如此怎會落入我設的陷阱中。”
沈謙不再說話,他反正已經坐上了馬車與窈娘同行,既得了利就乖乖在一旁受教。
窈娘到的早些,且讓沈謙進了槅門後頭坐著,自己在前頭喝茶等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