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想著兩人將要分開,她心頭是萬千不舍,也十分憂心沈謙的處境,必然是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了。
“你說實話,那夜要取你性命之人,是否還苟活於世,是否你左右不得他。”窈娘說著話來,聲音也打著顫。
沈謙瞧著她神色凝重,雖放開了手肘,起身給她搖著椅子,溫聲道:“那夜死的隻是不值一提之人,他背後之人也不過是爪牙不利之虎,可想殺我人,又何止他們。我將人逼上絕境去,就會有人想害我,輕則罵我辱我,重則傷我殺我,這些不過是人之常情嘛。”
窈娘是不知道沈謙所謂的新政是什麼,可她隻知道那必然不是壞事。
“杜工部有一言,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如今多少困苦饑餓之人,若我不站出來替他們說話,實在愧對入仕之願心。若將來是能實現心中報複,而後回江南與你過安穩的日子,此生也算無憾了。”
窈娘看不到沈謙臉上的神采,但她能聽得出來,沈謙此生的追求就在這話裡,若是因自己折斷了去,即使兩人此生白頭,也算不得圓滿。
“我答應你,隻是我也有一言。”窈娘手搭在搖椅上,沈謙即刻就穩住了搖椅。
“彆讓我等太久,你若得閒得回杭州來。”
院裡的紫藤抽了些綠芽,隻是春光時滿樹的花串十分動人,窈娘卻無緣相見。
翌日青鬆就置辦了許多行李物件,連帶著給鴛兒也買了些奇巧的玩物,樂得鴛兒一口一個青鬆哥,鬨得青鬆連話也說不利落了。
鴛兒拿了一串九連環,解了許久也半點進展也無,皺著眉道:“青鬆哥,我何時才能解開這些環?”
青鬆瞥了一眼在窗下之人,那雙髻上搖晃的珍珠,實在是晃眼睛,害得他頭腦發昏,竟然答道:“等我和大人回杭州時。”
誰知鴛兒聽了,差點落了淚,青鬆不知所措,自以為是地安慰道:“你哭什麼,我這話哪裡有錯。”
“我還以為好歹今日能解開給你瞧瞧呢。”說罷將九連環擱在桌上,轉身跑了出去。
青鬆看著她的背影,不解道:“就憑你這小丫頭,今日能解開九連環,真是不自量力。”
他也不知自己明明是幫著抬行李,卻在這間二房待了這麼久,本想抬腳趕緊出去,手卻不聽使喚拿了那九連環。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青鬆就完完全全地解開,走前回頭得意地瞧了一眼自己的傑作,覺得甚是不妥,又將那環恢複了原樣。
就說這丫頭笨,小孩子家的玩意兒,竟然費了那麼長的功夫也解不開,白白耽誤他做事的時辰。
窈娘見鴛兒進屋來時嘟著嘴,遂給她倒了盞茶,了然道:“青鬆又欺負你了?”
鴛兒聽得她問,不知為何又散了大半的惱意,點頭又搖頭,自己也說不清了。
窈娘和沈謙都看得明白,可偏偏這兩人是不明不白的,想著要分彆,有些話還是不便點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