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時,茉白坐在床邊,正削著蘋果。
是很安靜的一副畫麵。
見他醒來,茉白便笑起來,把削成小兔子形狀的蘋果放在了他的近前,轉身去洗了手。
真田和茉白來得更為頻繁一些。大部分時間是由茉白擔任了幸村與外界交接的窗口,她會把網球部的現狀、學校的事情轉達於他,再由真田補充一些其他信息。
雖住院許久,但幸村掌握的信息不算滯後。
幸村仰躺在病床上,看向身旁的茉白:“在和我說說最近的球賽吧。”
顯然茉白也去旁觀了比賽。她從上場人員開始,再到每場比賽的精彩之處。少女語速不疾不徐,聲音如同淌漾的水流,娓娓的說完了全程。
幸村不知自何時起已經閉上了眼。
時間靜靜地流淌著。
幸村突然問:“我家的盆栽……”
“沒關係,我有去照料。現在還很精神呢。”茉白回答:“等你出院就能看到它們啦。”
茉白又問:“你要吃蘋果嗎?”
“現在不用。”幸村回答。
茉白悄悄拉起幸村的手,什麼都沒有說。
幸村又一次看向了她,並越過她看向窗外。
明明是因為雨時走行有諸多不便,明明因為是人選擇了晴日裡前來。
幸村卻總覺得,“她來的時候,一定會是晴天”。
久違的晴朗似乎連他體內的疼痛也一並撫平了。
幸村緊緊回握住了她的手。是溫暖的,帶著陽光的味道。
……
住院半載,在病房裡生活的時日快要覆蓋他正常生活中的記憶了。
幸村的病情愈發惡化了。
醫生以格外肅穆的表情向他說明了能夠進行的手術方法、各種流程上的嚴峻性。
醫生說,並不能保證手術的成功。
手術同意書簽名與否由患者本人決定。
幸村第一次感到了迷茫。
沒有對成功的信心,沒有對正常生活的幻想;沒有對未來的期待,看見屬於自己的網球拍時,他甚至感到無所適從。
如果是以往的自己的話,他應該會更為果決、更為自信才是。
但在被拘束與病房中太久的現在,幸村發覺自己在逃避。
他延後了決定。
至少現在,他並不想看見這份手術同意書。
……
再見到茉白的那天,沒有下雨,卻又並非天晴。
沉甸甸的烏雲仍留存於天空,微風拂過時帶給人細微的寒意。
這陰暗的雨季在他記憶中延綿了很長一段時間,今年的梅雨季實在太過漫長。
幸村想要四處走走,看看風景。卻又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便來到了天台。
在學校的時候,他也總是會來到天台。隻是因為那裡擺放著許多盆植,作為美化委員的他需要定期照料植物而已。
而這醫院的天台上卻是光禿禿的一片,什麼都沒有,滿是荒蕪。
幸村看向烏雲密布的天空。似要下雨了,他卻不想這麼快回到病房。
正安靜的一個人呆著,突然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啊,找到了!你果然在這兒!”
他又看見了茉白。
茉白倒也不是第一次這樣找到幸村,因為很多時候幸村的確就在樓頂。然而每次看見形單影隻的茉白,幸村還是會覺得不可思議——被路癡找到人,總有種倒反天罡(?)的感覺。
茉白找幸村也確實好找,隻要不停往上走就行。但下樓的時候幸村肯定得和她一起了,因為茉白同樣分不清樓層間的區彆,更看不懂幸村所屬於哪間病房。
所以幸村見到茉白,第一反應是責怪真田:
他怎麼能夠放任茉白一個人在醫院裡行走的啊?!
茉白見幸村那表情,氣得有點漲紅了臉:“這裡有電梯,電梯!電梯裡貼了每層樓的病曆分區,而且我記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