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頊並沒有正麵回答,他說道:“陛下,治天下是以文章治還是以才能治?”
文章寫得好,未必就當得了好官。王勃他們那一個文章寫得不是很好,可仕途呢?
武則天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才說道:“難道寫出三篇《馬說》的人沒有才能嗎?”
你想為大臣們求情,但也彆想忽悠我。你不是要才能嗎?就憑這個少年寫出三篇《馬說》,就發人深思。不相信,將朝中大臣全部集中起來,都未必能想出明白這樣深刻的道理。
吉頊又說道:“陛下,自從陛下發動革命至今。朝中大臣基本上都是大唐的精銳,也是陛下一手親自任命的。雖然有所失誤,可人非聖賢,孰能無錯?”
吉頊也不敢說,不是大臣不想說,而是怕你因為這個少年來路不明,最後有可能因為推薦,而受到池魚之殃。因此,他轉移了方向,從另一角度來闡述道理。其實武則天發動的所謂“革命”,也就是殺人,將所有潛在的危險,和反對她的勢力全部掃除。現在剩下的大臣,基本上都是對她忠心的大臣,也都是武則天本人允許的。你說這些大臣不好,也等於說你沒有眼光。
這句話說得很婉轉,實際內容尖銳。
吉頊又說道:“這個少年雖然很聰穎,但處在成長階段。陛下不聞昔日甘羅年少為相,成年後卻泯然於眾人矣。”
少年再聰明,也沒有甘羅本事大啊。可因為撥苗助長,成年後卻沒有作為,消失不見了。反而象韓信蘇秦他們正因為年青時吃過許多苦,以後發奮圖強,卻有了更大的作為。也許現在將這個少年帶到朝廷,也未必是一件好事。這是從人才的成長角度,勸說武則天的。
“亡羊補牢,未失已晚,現在這個少年並沒有出事,立即派人尋找到他就行了。陛下,大臣是陛下的大臣,不能因為一個少年,將滿朝大臣斥責成一無是處。縱然將滿朝文武加在一起,也沒有陛下的英明神武。如果大臣做錯了,請陛下指出。現在請陛下給各位大臣一個機會,還有那個少年現在也失蹤了,還要等待陛下聖旨,如何處理。”
先拍一個馬屁。你是皇帝啊,你最聰明,現在大臣做錯了,你將他們改正過來。實際意思是你現在不要謳氣了,大臣等著你指示完畢散朝,那個少年逃亡在外,還需要你下旨保護。正事要緊吧。
武則天讓他說得氣樂了。
吉頊一看武則天笑了起來,乘杆子上樹,將她衣服一牽說:“臣請陛下回殿。”
確實這個大臣也是一名酷吏,可周俊臣他們這些酷吏與他是無法相比的。
看到武則天回來了,大臣們才鬆了一口氣。
顯然武則天這回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葛了,反而再次一問三不答,徒自生氣。她看著洛陽的司戶參軍、司法參軍事,問道:“你們倆人將前天發生的案情,祥細向朕稟報。”
兩個官員一聽,臉色一變。連前天都說出來了。因此倆個人老老實實地將事情前後經過說了一遍。
接到報案後,先是衙役趕過去的。但趕到後,不但剩下的一個凶手逃走了,連遇刺的少年也逃走了。兩個官員聽聞此事後,立即乘馬而來,連轎子也沒有坐了。
當時還有許多人圍著看熱鬨,並沒有散去。因此很容易地將事情的前後問清楚了。並且查出一個死亡的刺客,也就是抓住王畫衣服領子的那個大漢,叫沈老四,是洛陽南門外郊區人氏。自小練武,加上品性不好,便成了鄉裡的一個惡霸,因此還挨過兩次官府的處罰,被責打了幾十大棍。可每次釋放後,並沒有悔改。還有一名刺客,也就是被王畫擊殺的那個,到現在還沒有查明身份。逃走的刺客,也就是有可能真正的主使人,同樣也沒有查出身份。
因為王畫英勇的表現,許多百姓議論紛紛,導致有一些怪異之說。也就是吹得沒有邊沒有際,連鬼神都出來了。最主要的原因,當時王畫被沈老四揪住衣服領子,逃走的刺客從王畫的背後偷襲。可是王畫卻象背後長了眼睛似的,突然倒在地上,並且將沈老四順勢拽倒,用沈老四做了活盾牌,才躲了過去。
這個原因,昨天也查出來了。因為案發的現場,東麵有一家店鋪,店鋪裡擺著一麵銅鏡,當到了下午時,陽光正好照在銅鏡上,使銅鏡格外明亮。因此可以稀疏地站在巷子對麵,看到巷子裡麵的投影。估計這個少年就是從銅鏡的倒影裡看到刺客行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