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當來說,連小丫頭都認出這是隸書。。。但王畫這隸書真是很古怪。
隸書起於秦朝,縣吏程邈因事關進監獄裡,呆在監獄裡沒有事做,於是就想篆寫繁雜,於是參照了民間的簡便書寫字體,使大小篆變圓為方,所以叫隸書。但這時還參雜著大量的篆書形態。直到漢朝,才真正將它發揚光大,可到了東漢末期,從成熟階段進化得更加方整,可這使得書體齊整有餘,靈活不足。
加上楷書的興起,漸漸被楷書所替代。但一直到唐朝,人們還以稱楷書也為隸書,隻是為了區彆,稱隸書為八分體。就是在這段沒落時期,還有許多隸書大家出現,例如賀知章,除了草書最拿手外,就是隸書。但最有名的是唐代韓擇木與元代趙孟頫淆,而且他們也力求突破漢法,加入楷書,以求寫出新意。可沒有成功,更沒有寫出漢代隸書那種高古靈動的神采。
直到清代,因為金石考據之風日熾,使出土的金石碑銘漸多,終於在書法界掀起了第二次隸書革命浪潮。各大名家紛紛湧出。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金農、鄧石如、伊秉綬、何紹基、趙之謙等人。
因為這件漆器主題深重,所以王畫在這篇銘文上放棄了草書與楷書,而采用了他善長的另一個人的書法,也就是金農的隸書,撰寫了這篇銘文。
金農的書法,有人稱為漆書,十分古拙厚重。這種書體是王畫前世臨摹的第四多的書法,也正合乎這件漆器的本意。而且王畫為了刻意地突出這種古拙,采用金農《昔耶之廬記墨說》這個中堂裡的筆意手法。
對王畫來說,這是很正常的,但對於唐朝這些人來說,就是很令人驚詫了。唐朝的隸書師程東漢成熟的隸書體,字形由原來的長方形變成了橫勢的扁方形,筆勢也由篆書的向內收斂變為向外開張。但王畫再次將它變回長方形,而且也刻意地因為顯得古拙將隸書最特有的特點,筆鋒鋒利向內收斂起來。
也許一個外行人看到後,還會說,這寫的什麼字,甚至還會不屑一顧。然而到了賀知章這樣的大家眼裡,自然看出這種書法的妙用。
因為對這個詩人的尊重,王畫並沒有拒絕。他拿來紙墨,但他沒有寫銘文上的金體,而是又寫了另一種書法,這是模仿清朝書法家鄭汝器的隸書。當然王畫可沒有本事寫出他那種線條流美、點畫飄逸凝重的特點。畢竟這種字跡他前世臨摹得很少。因為王畫的功底在哪裡,這行字寫得同樣也如同流水赴壑,瑞雲飛空一般。
同樣放在賀知章與老杜眼裡,一眼就看穿了這種隸書又與唐人隸書不同,裡麵參雜了一些草書的書意。因此靈動活潑。
老杜與賀知章相視了一眼,不敢說,我今天特地前來點撥你了。
嚇得,寫得好壞不說,這是跳出了前人的窠巢,就憑這等智慧,有幾個人能夠做得到,況且王畫才十三歲。
其實王畫也知道賀知章寫得一手好字,今天他特地寫出幾種字體,希望能夠讓他明悟一下,以後能寫出更好的字來。倒與賣弄無關。
王畫接著又寫了一行字,這回又換了一種書體,這時臨摹王時敏的隸書,吳偉業曾將王的書法鼓吹為古今第一。這個都未必,但王的書法確實寫得極其優美雅正,特彆是隸書。而且這種隸書對賀知章也大有參考,因為裡麵參考的是楷書真義,與現在唐朝隸書大家隸法相差不大,但同樣,他也跳出隸書那種扁方形框架結構,以長方形為主。乍看起來就象楷書一樣。
同樣,這一行字,也給了幾個人一些有益的思考。
王畫又開始寫第三行字,這回又換成了揚州八怪中的高鳳翰,這種書體似隸似篆,然而看似工整古樸中,又帶著一絲行草的運筆味道,因此古而不拙,反而顯得圓勁靈動。與金體刻意求那種拙氣,恰恰相反。
又到了第四行字,這回字體以漢八分雜入楷行草,風格立即變得勁峭起來。這正是鄭板橋的六分半隸書體。
寫完了這四行字,王畫才停下筆來,向幾個人說道:“請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