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畫再次看去,果然看到她眉宇緊鎖,大約看到同伴們得到大家的讚賞,她隻能坐在這暗角裡,有些悶悶不樂吧。
不過世界總會有人歡笑,有人哭泣,這也是一種無奈。王畫微歎一口氣,繼續喝酒吃菜。
可也有許多人一邊喝酒一邊還在繼續注視著他。讓他們感到驚奇的是,這個少年受到如此大恩寵後,身著一身寒酸的衣服,坐在一群達官貴人(因為調了座位,現在王畫身邊每一個人來頭都不小),神態自苦。再一次讓他們嘖嘖稱奇。
就連一些風流的公主郡主們,看到王畫的風采,想到他剛才說的那句:有誌不在年高,無誌空活百歲。還想到了他送給安樂公主那句話:天苦有情天若老,人道正道是滄桑,就是知道他出身也許是寒門,心中還是發起了花癡。連太平公主與上官婉兒,也隔著酒桌,向王畫遙敬了一杯水酒。
隻是小裹兒看著王畫,若有所思。
在座的知道王畫前來張府原因的人,不多。可李裹卻親耳聽到他說出真正的原因。與王畫一樣,她也在想,為什麼祖母既然如此賞識他,為什麼不在皇宮接見他,而讓他到張府參加這場宴會呢?
她又看了看,張氏幾兄弟,與武姓諸王候,以及自家李姓王候之間盤旋,談若風聲,忽然有所悟。
曲總有終的時候,宴總有散的時候。宴沒有散,但在客人酒足飯飽之後,婢女將酒散撤下。還有一項活動沒有結束。今天武則天很高興,因此讓眾人作應製詩。
其實有的人在心裡誹謗,作應製詩恐怕是假的,這是老武想要看一看王畫再一次寫出什麼詩來,還有親眼看他寫的字。
一會兒一些大臣將應製詩作好,武則天命上官婉兒誦讀。
王畫聽了卻在心裡麵直搖頭。這些應製詩除了拍馬屁,其他的什麼都沒有,用四個字來形容,就是空洞無物。
不過所有詩當中,應製詩也很難看到佳品。
彆的詩,不拘於時間,不拘於內容,也不拘於場景,象王安石在瓜洲渡口寫下“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到了金陵才構思完成,為從又到改成又綠,修改了幾十遍,也沒有人說他不對場景,不對題。
但應製詩不同,必須對時間,對場景,對內容,而且要在短時間內作出來,連個修改的時間都沒有。因此罕見精品。
他在聽上官婉兒用好聽的聲音,在頌讀這些言之無物的應製詩。彆人也在看著他。王畫“作”出的詩不多,但每一首傳出,幾乎都是佳品,就連他作出的那三首,他說的“詞”,同樣也讓人回味無窮,被文人傳頌,樂妓吟唱。
可看著他拿著筆,坐在哪裡,似乎閉目養神,就是一個字也沒有落在紙上。
武則天終於忍不住問道:“王小郎,為什麼你不作詩?”
王畫站起來,答道:“啟稟陛下,這是因為各位使君們,寫的詩太好了,臣羞愧之下,不敢再作這場應製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