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朵野花零星地散落在無邊無際的碧海裡,似是一顆顆璀璨的星辰降落在人間,似是一粒粒珍珠散落在大地。
但三位都督看著那塊已經被整理過的草地,還是想要嘔吐。不但他們。就是他們帶來的四千士兵,都是從延、夏、佞三州抽調出來的,其中還有一些凶悍的胡人戰士,可現在一張張臉變得蠟黃,有的早不顧彆人的恥笑,跑到一邊大吐特吐了。
三位兵曹再看著那四千名血字營士兵,臉上很平靜,就象剛才埋了幾千個癮雞一樣,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個個正穿起剛才勒令胡人扒下來的胡服。
這是一群魔鬼!
三個兵曹心裡想到,但本來就是魔鬼,不看到隨著草原的風吹來。旌旗上八個。大字:想死請進,貪生莫入。人家進這個營乾嘛的,就是準備隨時戰死的。
人都到了這份上了,你還能對他們說,你們少造些殺孽麼?
他們再次看著那個青年,正在與一位校尉與幾名士兵,用溫和的語氣說話:“馬上血戰就要開始了,你們想過什麼?”
一個士兵咧開大嘴嘿嘿樂道:“稟將軍小的現在明白一個道理了。越是想死,閻羅王越是不敢收俺們。看,我們兩次進入草原,隻戰死了一百來名戰士,真奇怪。”
“二蛋子,你懂什麼,是閻羅王也怕我們人到地府太多,將地府殺的天昏地暗,所以不敢收俺們”
“你倆小子就吹吧,你們才殺了幾個人,看老子,在河東一早上殺了十七個。人,跟後守城又殺了八個突厥人,那才是真正的戰士”那個校尉沒有好氣地說道。“田旅帥,這不是咱們機會沒來嗎。以後說不定誰殺的人多”另一個長得粗大的士兵不服氣地說道。這是一名胡人士兵,但這一次王畫召收新兵時,不看來曆,不著出身。隻是不是七姓弟子,那怕你走出身於商人家庭,或者吐蕃人、回訖人或者也是突厥人,都沒有關係,隻有不怕死,然後在嚴酷刮練中堅持下來。就可以了。
看來他武力出眾,現在看到這個田旅帥拿軍功出來炫耀。有些不服氣了。
不過這四千個人個個。都不是好茬,初次組營時計有近三萬士兵。榮耀,雖然明知道進營犧牲的可能性會很大。可現在唐朝士兵不怕死的還有不少。隻是他們不是怕死,而是怕找不到一個好主兒,不能出人頭地。新營的性質一宣布,各地的府軍自願報名參加的士兵很多,這隻是在西京一帶,以及京兆府四周附近,如關內道南部、隴右道東部,讓 東南道北部以及都畿道與河東道的西部召收的士兵。
不過第一個月。這些不怕死的士兵。就有一半因為身體素質。還有怕吃苦,以及悟性等問題,刷回了一半,遣送原營。然後跑到大草原上轉達了一圈子,又刷回了一半人。一個冬天非人的拉練下來,再次刷下來三千來士兵。
你說現在這四千來人是勇士。肯定也沒有問題,你說他們是混蛋也能成立。說他們是魔鬼也罷,就象剛才這幾個人的對話,是正常人講了來的麼?
就連三位兵曹帶來配合的四千士兵。平時宿營時,也自動地遠離這些士兵。特彆是看到他們練時。那是真刀真槍地對攻。身上中了一槍。將傷口的鮮血用手一抹,放在嘴邊舔了一下,對對方說道:“再來。”
硬是將這四千三府士兵震得目瞪口呆。全身戰戰兢兢。這才是平時的刮練,到了草原後,更讓這四千士兵感到震撼。人說殺人不眨眼。恐怕這些人殺起人來,連眼睛珠子也不動一下。所過之地,人肯定還有活著的,要麼被這群唐兵殺死,要麼成了俘虜。想有一個好好活著的人,是找不到了。
牲畜更是被虜掠一空,就連牧民家珍貴的財物,也搬上牧民遷移時的大馬車,一路馱著跑。
這次因為王畫兩次入侵,對陰山以北的突厥部落造成很大傷害,默啜生氣了,親自帶著八萬大軍,沒有進攻王畫所在的關內道,而是河北道。哪裡駐紮著唐朝無數大軍。打王畫不值得,帶著四千人東跑一下。西跑一下,也不一定能打得到。不如對付唐朝主力軍隊,給唐朝主力聳隊重大傷害,使唐人主動放棄這種反入侵方法。
但草原還有許多士兵,也不是士兵。遊牧民族,平時為民,戰時為兵。隻要將青壯年組織起來,有幾個將領率隊。就是一支大軍了。在休庫合的指揮下,很快集合了八九千人,剿滅王畫這支軍隊。聽到他們大軍前來的消息,王畫開始帶著大軍向陰山方向逃竄了。逃跑就逃跑吧。他們恰如閒庭散步,慢騰騰的。什麼財物都沒有放下,一步一個腳印,向南方撤離。
最讓休庫合生氣的是,他無論派出多少斥候,就象人家長了千裡眼一樣,去一個失蹤一個”去兩個失蹤兩個。什麼消息都沒有得到,隻通過他們大軍行軍留下的,還有燒殺時留下的痕跡,大致作一個判斷。
踏踏踏!
幾聲清脆的馬蹄聲響起,幾句斥候騎著馬飛奔而來,到了近前,下俏聯“將軍,敵人還人個來時辰,估計就追了卜※
王畫說道:“很好,再探再報。”
然後轉過頭來。對三個兵曹說道:“準備吧。”
三個兵曹立即下令,先讓手下將血字營的繩褡放在自己的馬鞍上。這是血字營的招牌,擊敵一名,割士兵鼻子一隻,串在繩褡上,但為了區分軍民,繩褡的另一端掛上頭盔,一名胡人的頭盔代表著殺死一名胡人正規士兵。
看到這些血淋淋的鼻子。三郡士兵再次想要嘔吐。還沒有結束,還要換裝,穿上血字營的紅色甲裝,又是一種濃濃的血腥味衝到鼻子裡麵。讓三郡士兵再次心中翻湧。
那邊血字營的士兵也在準備。他們穿上胡人的胡裝,然後撿起地上的繩子,將自己的手捆著。也不是真捆,隻是讓遠處的人看上去,他們象是被捆綁在一起就行了。實際上他們身前就是大車,大車裡麵的弓箭隨時都可以拿出來。身後是一匹匹戰馬,也可以隨時翻身上馬決一死戰。
一些士兵也主動停止笑鬨,這是血字營成立以來,正式的第一場屢戰了。而且對方的士兵來滾越多,一開始斥候稟報隻有八九千人,現在聽說了王畫的斑斑劣跡後,又湧進來三千多突厥士兵。
不過他們在唐朝做下的事情。自動忘記了。
隊伍還在繼續南移,但整個隊伍都處於一種警戒狀態。
斥候再次回報,說敵人隻有半個時辰的路程了。王畫點了一下頭,說道:“歸隊吧。”
無需再探了,準備戰鬥吧。十幾個斥候也開始換裝,隻是將脖子下一個筒子象寶貝一樣係在腰間。這就是休庫合不解原因的所在。真正的千裡眼,簡易的望遠鏡。這個消息王畫誰也沒有通稟,列入全營第一保密軍律。不能說,現在玻璃雖然質量很差,但大食的玻璃品很多。隻是一個打磨的功夫,仿造起來很容易。
彆要說唐朝政府會重視,肯定重視,但指望每一個都沒有私心,將這個消息保密?不可能,首先王家為了與突厥人交好,做生意 得到了這個技術,第一個就賣給了突再人。
大家在相等條件下,就算戰馬與士兵一樣與對方相等。可對方是皮甲馬刀,騎術熟練,雖然防禦質量稍差一點。可在速度穩勝一籌。騎兵勝在什麼?就是機動性,成吉思汗的輕騎兵天下無敵,什麼盔甲?
因此沒有必要泄露出去。全營隻有十隻望遠鏡。效果不太好,彼璃是綠色的,看遠方的事物也有些渾沌不清,但勝在打老遠就能看到。休庫合是派了許多斥候,可都被血字營的斥候發現了,人少的,自己幾個人組隊單乾了。人多的回去求救。結果休庫合的一個斥候也沒有接近王畫的大軍。
還有一樣東西,指南針。現在有了一種東西,司南。用來看風水找“陽氣”的。到了宋朝時才出現原始的指南針。王畫用它來不至於在茫茫大草原上迷失方向,當然後麵還有更大的用途。
這也是血字營另一項保密事物。就是三位兵曹帶著四千人,跟在王畫大軍後麵前十幾天時間了,也沒有聽到任何風聲。
遠處就可以看到高大的陰山,連綿在橫立在遙遠的天航
休庫合越追,心裡麵越生氣。昔日美麗的大草原,此時春天來臨。正是生機盈然的時候,到處可以看到成群的牛羊,以及牧民嘹亮的歌喉。可現在呢?
就象一片死域一樣,牧民是看不到一個,牛羊也是看不到一隻,就連帳蓬也看不到一頂。隻有大軍到來時,隱藏在草叢裡的動物被驚嚇起來。飛快地逃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