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畫的主意隻是治標,不是治本。他還疏漏了最重要的一點。”
“縣後有何高見?”
“陛下,王畫遇刺的事,好查也難查。就象前年血字營被出賣的消息一樣。
這一次膽敢刺殺王畫,刺客的身手都是不弱,而且動用了十把軍用弓弩,在洛陽有這個嫌疑的人並不多。但連王畫自己都排除了是三思做的,那麼陛下想一想會是誰?”
剩下的隻有李旦嫌疑最大了。可李顯就是站在老四的立場去想,也不大可能。十箭齊發,王畫身上沒有盔甲。手中沒有盾牌,隨時有可能被亂箭射殺。結果就是武三思背上一個嫌疑的名聲,不如將王畫留下來與武三思角逐。老四的睿智,不可能做出這個愚蠢的事情的。
“陛下,一開始我認為也不可微但陛下你再想一想,如果再配合今天讖言,會有什麼樣結果。”
這弟兄倆是一對難兄難弟,先後都做過一段時間皇太子與皇帝,然後讓武則天廢黜,因此都有登臨帝位的大義。但神龍政變時,李旦帶兵平息洛陽,隨後主動扶助李顯登上皇位。因此一開始時,李顯對李旦是真心感謝的,包括他直接封賞李旦皇太弟的封號。有了這個封號。以後李旦都可以用它來做為皇位繼承人的名義了。但李旦還是拒絕了,這讓李顯覺得有些內疚。
但好人就怕三說,壞人就怕三勸。後來韋氏與武三思,就包括上官小婉都經常在他耳朵邊吹風,李顯想法漸漸改變。李旦的一段皇太子與皇帝的曆史,不成了李顯的內疚,反而成了李顯忌憚的一個原因。如果李旦不是低調做人,真接受了李顯皇太弟的封號,有可能現在李顯都產生殺機。
這兩咋。人自始至終沒有提李旦的名字,但心中有數。而且韋氏所說,也讓李顯擔心起來,他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陛下,你再想一想,如果沒有三思頂力相助,你的皇個有今天這般牢固?他與這兩件事都沒有關聯,雖然滑州一案中他為交手的地方官員牽連,但對陛下還是有大功的。現在有功不賞,反而因為某人的精心安排,將三思貶放到外地。豈不是正中了某人的圈套?所以我說王畫想法隻是治標,是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那我該怎麼辦?”
“簡單,繼續追查刺殺王畫一案,與讖言一案,到底是誰做的,勒令百姓禁止傳播讖言,同時下詔朝堂上不準再彈劾這兩件事,避免繼續紛爭下去。至於處執,在真相沒有大白之前,不對任何大臣進行處罰,以免誤傷真正的良臣
除了禁止傳播讖言外,其他的徹底顛覆了王畫的提議。
這是韋氏刻意地蒙混了兩個不同的概念。韋氏的說法隻是針對兩件案子的本身,因為無罪,所以不能處罰。王畫的說法卻是根源,他並沒有說為了案件而要將幾個大臣懲戒一下的,而是因為他們為了自己的私利,不顧國家的利益,黨爭發展到了已經影響國家機器運轉的地步。所以略作懲戒。這是兩個不同的問題立場,所作出的不同處理方法。
但韋氏的說法很有誘惑力,李顯現在還真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沒有武三思對五王掣肘,五王與老四會不會將他這個皇帝架空了。因此沉吟起來。
其實這又是一個錯誤的想法。想要將五王架空,讓國家機器的實權落在他們手中,是必須要有人站出來對他們掣肘。但不一定非要武三思,相信現在的許騾,以及還沒有完全脫胎換骨的張嘉貞、魏知古,以及王畫等等許多人,他們都不願意朝廷落在五王手上,讓他們隨意地廢立。而且他們才是真正想唐朝變得更加強大,本身作風端正的臣子。
但這要有一個前提,重用與信任,光給了重職,不重用不聽建議不行,就象老魏一樣。所以老魏心灰意冷,即使他現在是宰相級彆。
可韋氏不會讓局勢這樣發展,如果將大權交給這些直臣手裡,她還有實現野心的機會麼?所以日夜在李顯耳朵邊挑唆,造成李顯一個想法,他現在離開武三思就玩不轉了。
第二天李顯在早朝上將這道聖旨一宣布,可想而知,引起多大的動蕩。居然連這麼嚴重的讖言,皇上都不管不問。除了武三思一黨俯身附和,說皇上英明。其他的所有大臣,不管是不是與五王派係有關的。全部伏下,請求李顯收回聖旨。不但如此,消息傳開,各地大到各道各州的官員小到地方上的貢生望儒,紛紛上書,進諫與彈劾。
王畫聽到這個消息,嗤笑了一下,沐孜李又悄悄對他說:“二郎,聽我的吧
皇上這麼混蛋了,王畫取代他算了。王畫搖了搖頭:“皇上軟弱可欺,可沒有失大德。沐放李,我問你。你看相王可有一爺動?我可以告訴你,雖然皇上軟弱。讓大家失望。但礫術旦謀反,還是有許多人對他擁護。所以連相王都不敢轉舉妄動。以後這句話休要提起。我們看戲。”
好戲還沒有拉開呢。
而且王畫也接到一個好消息,從江南他家瓷窯裡,燒出許多文房四寶以及雜項的精美瓷器。包括王畫畫了圖,讓工匠仿製的後來名品,明朝宣德青花雲龍紋蔡口洗。文房雜項中的瓷器作品有很多,但有一點要注意了,因為考慮到書香墨韻,所以百分之九十選擇了青花瓷。最讓王畫高興地,經過大量人工的找尋,終於找到了坡塘青,石子青,還因為王畫的牽線搭橋,進口了一些波斯的青料。這豐富了青花瓷的種類。
但有許多青料,依然沒有找到,其中最有名的是淅青,是國產青料中最好的青料,從明萬曆中期到清朝前期景德鎮官窯幾乎全用此料。這個青料在金華,相信隻有下了功夫後,不久後還以能將它找出來。還有產自雲南的明珠料,由鑽土曠料殿燒而成,燒成後成黑色,為不透明狀,清代多用此料。色調青翠明亮。瑞州的畫燒青,又叫無名子,明朝景德鎮許多瓷窯用此青料繪畫瓷器。以及一種韭菜邊,是用來燒細器的。再就是回青,出自西域,種藍色顏料,主要用於瓷器燒製上色,一般需要和石子青混合運用,所呈現的顏色較需藍淺淡,多見於嘉靖和萬曆年間的瓷器。
如果能將這幾種青料全部找出來,那麼妻畫可以燒出幾乎所有青花瓷的種類,而不是現在許多青花瓷都是不倫不類。但沒有準確的地址,沒有儀器,就象尋找烏金硯一樣,這需要花費許多人力物力,慢慢從大海裡將針撈出來。
除了這個好消息外,還帶來了各種各樣的筆墨,除了各種連王畫在繁持都沒有傳授煙墨外,還有藥墨與彩墨。經過了反複的試驗,基本都取得了滿意的效果。當然,花費這樣巨大資金試驗原材料,王畫也可以說是千古第一人。筆主要分為筆毫與筆管。筆毫技術現在相當發達了,但很少有人在筆管上考研。王畫在鞏縣時就想做毛筆的,甚至收集了許多動物的毛發,可因為種種原因,最後都沒能親自動手。這回卻讓家中的工人們試驗出來了。
而且因為幾年的教導繪畫雕刻能力,工匠現在製作的筆墨上的圖案已經有了很高的欣賞性。
王畫還投入了資金,試驗宣紙,可現在依然進展不大。當然,與青花料一樣,是急不得的。畢竟一下子從無到有來一個飛躍。
隨著這些工藝品的到來,也意味著墨海軒離開張的日子不遠了。
正當朝野上下因為李顯對武三思的得過且過,怨氣衝天時,李重俊從汴州返回京城。與王畫回到洛陽時冷冷清清相比,這一次李重俊回京很熱鬨。李顯命魏元忠率領大臣到碼頭上親自迎接。主要是轉移大家的集中力。實際上許多大臣也因為對李顯的失望,將希望轉移到李重俊身上。
一路返回皇宮,許多大臣就向李重俊進諫,希望李重俊挾借此次大功,規勸李顯。
京城發生的事,李重俊早就得知了。因此這些天一直在與幕僚商議此事,甚至李重俊想一回洛陽,馬上就去拜訪王畫,看他能不能幫助自己出二個好主意。但被幕僚否決。原因很簡單,王畫現在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無能為力。而且目標也簡單,主要因為是皇上過度信任武三思這個奸臣。反正李重俊與武三思已經成了敵人了。所以李重俊這時候必須要“揭竿高呼”才能贏得更多大臣的讚賞與投誠。不管能不能打倒武三思,都贏得了聲望。
如果李重俊找到王畫,現在就有許多人認為這一次兩件大案的偵破,以及賑災完美的完成,其實是王畫的功勞。如果連這個簡單的事也要找王畫商量,天下人又會怎麼想?而且王畫閉客謝客,為了避諱,他去求見,王畫是見還是不見。見還罷了,如果不見,他想學公主撞門,或者學宋騾翻牆頭?
其實說到底,這是幕僚在貪功,如果見了王畫,王畫將什麼都安排妥當了,那要他們這些幕僚有什麼作用?
於是李重俊打消了這個念頭。事實他就是見王畫,王畫也不會打開大門將他迎入家中的。
因此麵對各個直臣殷切的請求,李重俊立即做了表態。一群人回到皇宮,李顯同樣大設宮宴,在宴席上他又封賞了這一行有功之臣,包括張九齡與張嘉貞都有升遷,連嚴挺之又再次加封,變成了大理寺承,這一躍就是好幾級了,而且也有了親自審斷案件的權利。實際上是對王畫的額外加賞。對此大臣都沒有意義,確實立了大功,也不是升為宰相侍郎尚書,加賞雖然優厚,也在情理之中。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李重俊伏在地上,向李顯請求處執武三思,以平民怨。
但李顯本來開心的臉孔,馬上就變色了,他喝了一聲:“聯知道了。”
喝完後一拂衣袖離開。
結果這次宮宴不歡而散。李顯有什麼想法,大家都不清楚,但幾天後,李顯帶著一群侍衛,命唐休騾留守京師,跑到薛仁貴的老家龍門狩獵去了。怎麼辦呢?按照妻子的意思,這是老四故意將自己的“左膀右臂”打壓下去,似乎很有道理。但為什麼群臣與民間又有那麼大的反應?就連自己的兒子都對自己做法提出了反對。現在就是按照王畫原來的提議,發展到這地步,也遲了。宮中妻子也不會樂意,同樣這些大臣們也不會樂意。
他不知如何是好,於是乾脆摞蹄子,逃跑了。聽到這個消息,就連王畫臉上都是一臉的精彩。他歎息一聲。望著皇城的方向,似乎看到因為李顯的軟弱與縱容,一朵妖異的黑色牡丹正在皇宮裡擴大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