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陪我。”
崔緹不敢相信地看她,躊躇道:“我、我陪你?”
翰林院的裴修撰裴大人,不負皇恩,好生享受她難得的婚假,輕柔摟著迎進門的盲妻,用手隔開,避免崔緹直接摸到不該摸的地方,語調輕緩優雅:“娘子,你再陪我睡一會?”
同床共枕,崔緹小臉被迫埋在她脖頸,臊著臉想:裴宣以前帶她摸過的頗具男兒象征的喉結肯定也是假的,是粘上去糊弄瞎子的。
靠得太近,她忍不住臉熱,一手扶在這人肩膀。
裴宣默不作聲欣賞她紅透的耳垂,好半晌,胸腔溢滿甜蜜。
她憑著一己私心將人娶進門,如今娶是娶了,睡也睡了,還能被她摟在懷中,她感到莫大的滿足。
“娘子,你也睡?”
崔緹羞得厲害,一股腦往她頸窩埋,露出可愛的後腦勺,裴宣玩心頓起摸了又摸,很快腰間被人擰了擰。
不疼。
隻是有點刺激。
從來沒人敢對她如此無禮。
她拿這當做崔緹和她獨有的閨房情趣,慢慢閉上眼,裝睡。
“行光?”
等了好長時間,崔緹懷揣著不安定的心喊她,她也不知為何要喊她,好似喊一喊亂糟糟的心就能踏實下來。
喊一聲沒人回應,她湊近了鼓起勇氣挨著她的耳朵又喊:“行光?”
裴宣巋然不動。
喊了兩聲沒人應,崔緹老老實實在她懷裡窩好,才安分沒多久,抬起身子紅唇親在裴宣唇瓣。
裴宣睫毛動了。
動得很頻繁。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沒真睡。
不巧的是昨夜崔緹靈眼已開,外麵的風雲山河她看不見,但她的靈眼是為裴宣而開,自然能輕而易舉看到裴宣藏不住的小動作。
“夫君竟然在裝睡”的念頭湧上心頭,她不敢聲張,隻敢當自己睡下了,看誰裝得過誰。
她偷偷一吻鬨得裴宣心都要沸騰起來,被喜歡的姑娘偷吻,其中的甜蜜無法言表。
狀若鹹魚地躺在床榻,等到幾乎能確認枕邊人睡熟,她睜開眼,目色繾綣,更勝卻三月春風,六月細雨。
潮濕的吻留在崔緹下唇。
說起來委實好笑,裴宣十八歲入翰林,行事有著超乎同齡人的冷靜沉穩,然而眼下僅僅一個偷來的吻,弄得她一顆癡心無處安放,抱著崔緹緊了不是,鬆開又舍不得,顧自彆扭小半刻鐘。
崔緹半邊身子發僵,半邊身子發熱,心酥酥麻麻綿綿軟軟,想不到裴宣會吻她。
裴宣真的吻了她。
她悄悄雀躍,暗暗感動:所以不是她一廂情願,這人心裡果然是有她的麼?
公雞打鳴,紅日從東方高升。
比起裴宣,崔緹之後是真依偎著她睡了兩刻鐘,醒來臉紅撲撲的,有幾根發絲黏在臉上,幾根發絲鑽進寢衣敞開的小半領口。
她再不是真正的瞎子,當前卻唯有裝瞎。
她想以一個‘明眼人’的角度來看看裴宣對她的心。
“醒了?”裴宣眼神光明坦蕩,一點偷親人的羞澀都沒教人看見,或許是她認為崔緹目盲,‘看’不出她裝睡的破綻,不曉得她在她‘睡著’時做了什麼。
她不知者不羞,崔緹卻清楚事情的始末,柔聲喊道:“夫君。”
無論“行光”還是“夫君”,裴宣都愛得不得了,崔緹每一喊她總給她一種心要暖化的感覺,她笑容明朗柔和:“娘子,要起來給爹娘奉茶了。”
她顧念崔緹目不能視,捧著新衣一副照料她起居的態勢,殷殷切切,無微不至。
上輩子剛嫁過來時也是裴宣伺候她更衣,說不準是誰緊張更多一些,她不小心撞著裴宣下巴,裴宣一哆嗦摸了她的胸,場麵鬨得很尷尬。
這回能看見了,崔緹發誓要多多注意,起碼……起碼放過裴宣好看的下巴。
“有勞夫君了。”
“應、應該的。”
裴宣抱著衣服不知從哪下手。
她臉皮有多薄,和她過了三年崔緹哪能不知?
換成前世她早就開口幫忙緩解她的局促緊張,可眼下,她活像個啞巴不說話。
一隻手顫顫地摸過來。
單看這顫悠勁兒,比起崔緹來,年輕氣盛、身體健康的裴大人更像個盲人。
活這麼大,裴宣沒做過幫人脫衣服、換衣服的活計,真是想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夫君,不如喊白鴿進來罷。”
“不用!”
裴宣閉上眼,過會睜開:“娘子,不用假手於人,我來幫你就好。”
崔緹揚起脖頸,眼睜睜看她哆嗦著手拉開細長衣帶,褪去自己單薄的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