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
裴宣尾音輕揚,聽得出來興致正濃。
崔緹不好掃興,咽下那口悶氣,甕聲甕氣道:“嗯?”
“娘子你不開心麼?”
“我很開心。”
為了證明開心,她抬頭笑了笑。
裴宣眨眨眼,貼身放著的那卷冊子仿佛又在煎熬她的心,她本就心虛,視線飄著最後落在香噴噴的麻辣兔頭。
“娘子,來一起吃?”
“吃什麼?”
“兔頭,麻辣味的,很好吃。”
裴宣熱情地和她介紹兔頭是何等的美味,扭頭看見那隻洗得雪白乾淨的兔兒正窩在崔緹腿部。
她眸眼微沉,伸手取走兔兒交給一旁的號鐘,而後仔細淨手,回到飯桌前。
白棠看得直想笑,郎君好殘忍,當著兔兔的麵怎麼可以吃它的同類?
“娘子?”
崔緹又在走神,眼神閃過羞赧,暗斥自己莫要胡思亂想,收斂心魂,全部的注意再次放回裴宣身上。
看清那雙認真急於分享的眼,她總覺得裴宣試圖以拙劣的法子討好她。
前世便是如此,每回惹她掉淚,裴宣就會跑來獻殷勤,三回獻殷勤裡有兩次是將麻辣兔頭搬上桌的。
她懷疑裴宣做了對不住她的事,又或者想做對不住她的事。
是以提早害得一隻兔兒祭了天。
裴修撰一雙妙手寫得了錦繡華章,拆得了桌上佳肴,但見白皙修長的手握住兔牙隨便用了巧勁,上下頜骨被掰成兩半:“請娘子先吃。”
“……”
夫君前世就愛極了這沒多少肉的兔腦袋,奈何崔緹吃不出此物的好來,一則她覺得麻煩,二則她喜歡活蹦亂跳的兔兒,哪裡忍心拆其筋骨,咀嚼入腹?
裴宣自個愛吃,一月也隻允許自己放縱一回。
見崔緹愣著不動,她漸漸回過味來,心裡驀的失落——她喜歡的,可能娘子並不喜歡。
“你、你喂我?”
霎時,裴宣眸子重新有了晶亮的光彩:“好!”
崔緹心坎裡寵溺又無奈,但以她前世的經驗來看——愛她,就要陪她吃兔頭,這是通向裴宣心靈深處最有意思、也最快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