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吃晚膳的時辰,裴相和裴夫人早已坐好,飯菜擺上桌,兩人姍姍來遲。
“爹,娘,我……”
“好了,快坐,就等你們了。”
一句話羞得關起門來偷偷做壞事的小年輕抬不起頭。
天完全黑了。
裴宣被喊去裴相的書房商討政事,崔緹陪著婆母散步消食。
“緹兒,娘得和你說聲抱歉。”
她坦誠昨夜在紫金爐裡派人放了勾情香。
得知這香的用途,崔緹提著的心放下來,是正經東西就好,她脾性好,不介意此事,事後卻給某人記了一筆賬。
入夜,天幕璀璨。裴宣沐浴後充當夫子,教導娘子學文識字,結束半個時辰的課程,崔緹沒了找人算賬的精力,倦意湧上來,被裴宣抱去床榻。
兩人有了突破性進展,無需再往香爐裡放迷藥,省了不少事。
衣角被扯動。
裴宣低眉望見一張薄紅的臉。
“再親親?”
習慣了前麵幾晚被人親吻著入睡,崔緹困了都不忘要長短,前後兩輩子她就一個求而不得的裴行光,如今事成,這裴少夫人她當得很理直氣壯。
裴宣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崔緹滾到她懷裡,繼續扯動她的衣角。
還不夠。
這念頭清晰傳達進來,裴宣臉上熱得很,湊到她耳邊鬼鬼祟祟:“不要了罷,會忍不住的……”
一陣笑聲柔柔飄散在點了熏香的內室,崔緹心道:你還是不是女人了?黃昏那會都敢欺負她,現下沒了膽。
裴宣被她笑得手腳不知往哪放。
不過心裡是歡喜的。
她正色道:“要等你養好身體,你放心,娘子,我沒關係的。”
她很能忍的。
除非實在忍不住。
她不要,崔緹隻能摟著她想想,不是她多不正經不好滿足,是她真的和行光圓房了,就一次,太少了,有點做夢的不真實感。
西京最好的‘郎君’是她的了。
明月高懸無聲,確認崔緹睡下,裴宣親親她下唇,小心舔了舔,做賊心虛地閉上眼。
夢裡好多兔子,長尾巴的,短尾巴的,抱著兔兒的姑娘一手捂嘴笑:“傻瓜,我早就看見你了!”
天蒙蒙亮,裴宣在夢裡笑出聲。
“看見了怎麼不告訴我,娘子,我要罰你!”
“罰我什麼?”
裴宣踱步,倏爾笑道:“罰你永生永世離不開我,無論我是男是女,都做我的娘子。”
“好呀,求之不得。”
夢境陡然暗沉下來,一朵烏雲罩在頭頂,兔子變身兔子精擄走她的好姑娘,裴宣急得在身後追。
“快放開我娘子!”
“放開她!”
撲通一聲。
裴宣從床榻摔下去。
鬨出的響動驚著崔緹,盲人下意識的習慣是用手摸,身畔留著餘溫,人不在。
她頓時醒了過來!
“行光?”
內室昏暗,摔了一下足以將裴宣摔得完全清醒,怕崔緹不明就裡磕碰著,急忙道:“我在這!我沒事!”
崔緹想也沒想掀被下榻,見著躺在地上努力爬起來的人,心疼道:“行光?”
“欸?你彆——”
話音未落,崔緹已經扶在她胳膊:“怎麼樣,有沒有摔壞?”
“又不是麵團做得,哪裡那麼容易摔壞?”裴宣看她隻穿著芙蓉色小衣,身子單薄,一臉擔憂,萬般的果決心思化作繞指柔,她忍著心顫,慢慢抱緊崔緹。
她抱得太緊,崔緹喘不過氣。
“娘子。”她鬆開懷裡的人,一眨不眨盯著她的眼睛,抱著萬分之一的僥幸問道:“緹緹,你是不是、是不是真能看見我?”
“……”
崔緹一下成了慫成一團的奶貓,她也確實覺得身子發冷:“我……”
裴宣的掌心貼放在她心口,感受著那混亂急促的心跳。
一切儘在不言中。
心跳成這樣,肯定是說對了。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她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