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2 章 四十八隻義警(1 / 2)

花店的所在地原本也隻算得上是東京邊緣,但在七年前大地震後,東京變成島,這家店的後麵也就變成了海平麵。

從二樓的窗戶往外看,很輕易地可以看見大海上的波瀾,還有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海麵。

但可惜的是,目前在二樓的兩個人都沒有心思去看外麵的海景就對了。

砰!

無名躲開了阿薩隨手往後開的一槍,靈活地繞過一地狼藉躥上前,和阿薩在狹窄的走廊裡纏鬥了起來。

兩人打得很凶,無名的每一拳都在竭力克製不往致命處打,但是時不時浮現在臉上無法控製的笑容讓他有幾下實在沒有避過,拳頭一落在阿薩身上,就把紅發青年的臉色弄得更加慘白。

他們充分利用了周圍所有可以拿到手的東西來當自己的武器,花瓶碎片、圓珠筆、木頭碎塊和書籍,把一切變成自己攻擊對方的武器。

直到無名單手把阿薩壓在地板上,另一隻手緊緊握著筆,馬上就要捅進阿薩的眼眶裡。

筆尖在眼珠前幾毫米的位置停了下來,動作帶來的微風吹得阿薩眨了眨眼,眼眶裡淌出生理性的淚水。

阿薩躺在那裡,不再抵抗,像是欣然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怎麼停下來了?殺了我吧,小月亮,你可以做到的吧?”阿薩用誘哄的語氣說,“隻要再往下一點,捅進我的眼睛裡,捅穿我的大腦,然後把我留在這裡等死……你很擅長這個,不是嗎?”

一樓的爆炸卷起了一陣火光,尤其這裡是花店,火光附近簡直不要太多易燃物,很快樓下就燒成了一團,火舌燎燒著樓梯間,一寸寸往他們所在的二樓走廊爬,濃煙從他們頭頂飄過,隻要再過一會兒,這裡也會被付之一炬。

無名的手很穩,他沒有移開筆尖,也沒有順勢往下捅,他隻是停住了動作。

“我不會殺你。”他沉默片刻,用喑啞的聲音說。

“你不恨我嗎?我創造了你的希望,又親手毀掉了它。”阿薩悶悶地笑著,眼珠險些又往筆尖的方向湊過去。

“……”

無名看起來好像放下了什麼枷鎖,他不再壓抑眼睛裡的濃綠和臉上不是被自己牽引出的笑容,他搖了搖頭:“我發現,我好像也沒有恨過你。”

相反,他是感謝阿薩的,即使那段時光實際上是虛假的幸福,可阿薩確實點燃了無名心中的希冀,也確實催生了無名反抗的勇氣。

所以,他無法真的去恨這個人。

“東京呢?你不是深愛著這座城市,想守護著它麼?”阿薩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彆的反應,而是挑眉笑著反問,“如果我活著出去,一定會繼續和你在這裡玩遊戲的哦,你的城市被我毀掉也沒關係嗎?”

無名沉吟,手也沒收回來:“我深愛著東京不錯,但我守護它不是因為我愛它,隻是為了贖罪。沒有我存在的東京才能真正回到過去的狀態,這座城市本來就不需要義警。”

黑發義警抿唇,早已摘掉的麵罩擋不

住他麵部表情,在四周火光的燎燒下看著有點失真扭曲,他的語氣卻能聽出來有多麼平靜釋然:“我可以是東京陷沒時的救援措施,不可以是東京和平時的秩序阻礙。”

他這樣的義警歸根結底本就是違法的,過去不好說,未來的東京是沒有他的存在空間的。

其他人擔心無名無法接受,他們仍然幻想無名可以和警方共存……但無名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無名從最開始就知道了,知道自己會在一切結束後被現實‘拋棄’。

但他還是義無反顧地站出來,成為了一名義警,堅定不移地將這座城市往光明中推去。

“況且,你已經毀不掉東京了,這座城市如今有無數的守護者,他們會成為東京的屏障,保護他們自己的城市。”說到這裡,無名的表情柔和了一點,顯然是想到了伊達航對他說的那些話。

阿薩皺了皺鼻子抱怨道:“聽起來真討厭,我以為你會討厭他們呢,你在把這座城市變好的時候,他們又在哪裡?”

“這不能一概而論。”無名歎氣,看上去徹底平複下了原本起伏的心緒,隨後,他甚至直接丟掉了那隻筆,站起身。

“我無法審判你的罪惡,這不是我能做的事情,即使,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的確是你的‘受害者’。”黑色製服的義警對地上的罪犯伸出手,坦然地說,“所以我不會殺死你,我會把你交給這座城市真正的守護者們去審判。”

“從這裡離開吧,阿薩,然後我們一起去看月亮。”

阿薩了解無名,比無名自己還要了解無名,正因如此,他聽得出來也看得出來,無名這次是認真的。

哈?想要救他?想要像十年前他假裝成對方的希望時那樣救他?阿薩幾乎又要笑出來了。

我不要,我厭倦這個世界了,我不想看月亮。

阿薩張了張嘴,驚恐地聽見自己對無名說:“好。”

對普通人眼中美好珍貴的一切,阿薩從來視若糞土,他厭倦世界,厭倦活著,厭倦希望,厭倦被拯救。

隻是這一刻他情不自禁,把手放在了無名的掌心上。

“好吧,如果從這裡出去後你不會後悔的話。”阿薩誇張地學著無名歎了口氣,“阿薩哥哥可不是誰都能審判的,小月亮。”

火焰在他們交談對峙期間已經蔓延到了二樓,兩人也沒再多說話,他們擁有著難言的默契,哪怕從火場中下到一樓也不過是小菜一碟,除了阿薩的西裝被燒得破破爛爛,無名身上的製服看起來還是一樣的嶄新。

其實他們本來可以從二樓跳下去的,高度不高,也最便捷安全,但是花店二樓的窗外是海,從這個高度跳進去,不說粉碎性骨折,大概也得截肢癱瘓了。所以對他們來說,唯一的生路就是花店的正門。

阿薩本來也就是故意留下一道生路給無名的,他幻想自己會作為敗者在這裡迎接第二次死亡,獲得第二次快樂,但是隨著出口越來越近在眼前,他忽然產生了一種時間應該在這個時候停滯的新的幻想。

……他居然有那麼一秒想試著放下厭倦,和無名去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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