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不是情竇初開。
李星恩忍不住在心裡嘲笑。
他又不是不了解自己的感情,但現在卻好像純情的白癡,他明明知道自己為什麼緊張無措,卻因為不能像平時那樣裝作遊刃有餘而氣急敗壞。
然而無論理智如何善於諷刺,李星恩最後還是垂下了眼眸。
而同一時刻,金初晚也在想:他們是不是靠的太近了。
她是準備開口的,她想坦蕩的和他說她打算離開,大概有幾年,她希望他能接受,也希望他以後照顧好自己。
但是看到李星恩那種惶然的不安又帶著期許的目光,她又開不了口。
所以說,還是太近了。
如果離得遠點,也許就看不清這些了。
金初晚張著口,有些沮喪。
“李星恩……”
眼前的人聽到她喊她卻顯得有點開心,他好像喜歡看她對他無奈。
“你不是說過會聽我的話?”
李星恩本能地察覺到這句話的深意,他低眉順目,卻又似是而非道:“我說的明明是你不離開我,我就聽話。”
但是如果離開他就不行。
金初晚無奈。
這場對話終於還是無疾而終。
李星恩太執著了,他還是沒有明白,愛情中隻是人生的一記調味而已,但他卻把它當成了不能缺少的正餐。
他們兩人之間的觀念完全相悖,互相都勸解不了,也無法說服。
所以金初晚最後還是如同江臣告誡的那樣,沒有提起出國的事。
畢竟出國對她這樣的普通人來說雖然是有些不容易,但對李星恩來說實在太簡單。
她都可以想象到他追來的樣子。
乖順的,溫柔的,讓人難以拒絕的。
--
日子一天天過,等金初晚回過神時,已經到了出發的日子。
臨走之前,她去了趟郵局。因為還不是未來那種網絡發展迅速的年代,搜集郵票還是比較廣泛的興趣愛好。
金初晚挑挑揀揀選了幾張,然後在郵筒裡寄出了三封信。
一封信給了成雅,一封信給了江臣,最後一封寄給了李星恩。
她想她的不辭而彆一定會讓李星恩特彆氣憤,所以她提前和莉莉打了個招呼,算是上了個保險。
不過這三封信裡,她給李星恩的那封尤其的長。
大概是因為她仔細回憶後發現,當初其實是她主動走進他的,是她先開的口,先示的好,那麼李星恩現在對她有感情,或許也有一部分是她的原因。
金初晚絮絮叨叨在信裡說了很多,其中很長一段是對自己的剖析,金初晚平時是個話不多的人,她也不是很喜歡表露個人的情緒,但是在信裡她卻格外的坦然。
自己的一些心事,一些顧慮,還有一些心結。
她始終還是覺得李星恩是個乖順的孩子,她想他會理解她,所以把信寄出去的之後,她也覺得舒心很多。
但她不知道的是當李星恩讀完信的時候,幾乎立刻就追了出去。
他大概是想用兩條腿去追遠去的飛機,但是等他氣喘籲籲的站在車輛川流的公路旁時,又陷入了茫然和沉寂。
自從之前的那場雨後,整個S市都冷了下來。
路人看著穿著單衣拖鞋的少年,紛紛側目,又在看到他泛紅的雙眼後,故作無事地移開眼神。
好好的人怎麼看著有點瘋……
冷風拍打在臉上,李星恩卻絲毫感覺不到,他仿佛時間靜止似得站在路邊,他想他應該做些什麼,但是又不知道從哪裡開始。
一向自詡冷靜的頭腦突然就變得昏昏沉沉,李星恩頭痛地閉上眼睛。
他還是想不明白。
為什麼?
他哪裡做得不好,哪裡做得不對?
她為什麼非要離開他不可?!
他都說了不介意她喜歡誰,心裡有誰,他可以等,甚至可以藏起來不讓人知道,他隻是不想讓她離開他而已。
但是她為什麼還是要走……
李星恩不斷地回憶著他和金初晚的過往種種,但是大腦仿佛快要壞掉的放映機似得,隻有一個個來回滾動的片段或是剪影。
突然間,他從畫麵裡找出了個熟悉的身影。
他看著,目光逐漸變得冰冷。
很快,少年又在許多驚疑的目光中往回走去。
彆墅的管家看到大少爺回來,終於是鬆了口氣,他已經準備接通夫人的號碼,順便派人出去尋找,但沒想到李星恩自己回來了。
他正要迎上去,卻看到一向溫潤的大少爺露出冷漠的神色,他全然無視了管家的問候,徑直上了二樓的房間。
屋裡還是他離開時的樣子,管家送上來的牛奶打翻在地上還沒有人來收拾,被撕開的信封在桌邊搖搖欲墜。
李星恩從抽屜裡翻出手機,找到通訊錄撥通其中一個號碼。
短暫的雜音之後是一個低沉的略帶沙啞的聲音。
“李星恩?”
電話另一把,同樣接到信的江臣,手按著額頭,漆黑的眸子裡透著隱忍的怒意。
“彆裝了。”
李星恩瞥了窗外,露出極淺的笑來。
“老實說吧,你把她藏到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