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周前,福利院的院長因急病入院。老人家沒有子女,伏黑幸與另外幾人所有的存款勉強付得起手術費,卻承擔不了後續的治療。
“那就交給我吧。”伏黑幸說,她露出令人安心的微笑,“彆看我穿得樸素,其實我可是一個富婆。”
這樣說著,她再次走進賭場,金錢和她想象中一樣來得毫無波折、不費周張。
許多不懷好意的目光在打量她,像捕獵者窺伺一隻待宰的草食動物。
一道冷漠的目光混雜在其中格外明顯,伏黑幸利用美甲台上的鏡子去看蹲在台階上的男人。
他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賭.場是情緒最激烈的場合,喜怒哀樂,人間百態。
有人喜極而泣,有人怒極反笑,有人嚎啕大哭,有人欣喜若狂。環形的馬場是容器,高昂的情緒是食材,每一場比賽的播報都是雜粥沸騰的咕嚕聲。
那個男人不一樣,他很無聊。
明明他正肆意地揮霍著金錢,卻連眉頭都懶得抬一下。
男人那點可憐巴巴的賭運,換作普通人早跪在地上抱頭大哭了。而他隻是不忿地蹲在台階上,高壯的身體蜷成一隻委屈的獸類,不耐煩地用尾巴拍打地麵。
他來這裡不是為了錢,至少不是為了贏得更多錢。他是來找樂子的,渴望贏得一次天意的眷顧讓自己的心情變好一點。
伏黑幸改變了原本的計劃。
她本來打算走賭馬場的路子,私下和這裡的老板七三分賬,當一個賭.客眼中幸運賺大錢的典型高高興興離開。
現在她有了新的主意,這位合適的保鏢有結實的肌肉、凶惡的麵相和身處陰暗麵的氣質。
伏黑幸決定花一半錢聘請他。
她的臨時保鏢儘職儘責地護送她取出大部分獎金,輕飄飄的一張支票放進錢包夾層,隻有薄薄一層。
工作人員提出可以派車和安保部隊將她們送回家,被伏黑幸婉拒。
她用剩下的錢換了積分券,在賭馬場的餐廳和禪院甚爾吃了潦草的一餐飯,多餘的積分券全部送給禪院甚爾當作定金。
趁賭馬場的客流量變少,他們乘電梯到達地下停車場。
伏黑幸拿出掛著大熊貓鑰匙扣的車鑰匙,“我們誰開車?”
“你會開吧。”禪院甚爾隨意道,他在東張西望中觀察好停車場每一個適合伏擊的位置,“你會開那就你開。”
“拿了錢可就要乾活的。”伏黑幸裝模做樣地抱怨,用車鑰匙擰開車門。
同一時間,消音器抑製過的槍聲與車鑰匙捅進鎖孔的聲音同步在禪院甚爾耳朵裡響起。
眾多令人分心的雜音中,撞針撞擊彈殼底火的聲音,氣體瞬間膨脹的聲音,它們就像是在禪院甚爾耳邊敲響的大鐘。
他扯住伏黑幸的兜帽,將那顆雜毛亂翹的腦袋摁下去。子彈在伏黑幸頭頂擦過,在停車場的牆上留下一個冒著硝煙的彈孔。
禪院甚爾今天是出來賭馬的,他沒有帶槍。
可是天與暴君不需要槍來殺人。
被他摁下去的伏黑幸伸出一隻手拽拽他的袖口,“不可以殺人,甚爾君。”
她無視禪院甚爾寫滿了“你瘋了吧”的目光,自顧自道,“考慮一下我的守法公民身份,不要給付錢的人留下心理陰影。”
“真是麻煩的工作。”
誰付錢誰是頭兒。下一秒禪院甚爾消失在原地,那是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
伏黑幸隻感到一陣風從背後刮過,再是轟隆一聲巨響,男人一拳砸進停車場的牆壁,拳風刮過已然呆滯的槍手,將他的頭發吹得倒豎。
那不是屬於凡人的力量,比起人類更接近披著人皮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