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覺得這章眼熟?沒訂閱夠一定比例,那還得再等等哦!陸則閉了閉眼,眼前立即出現了這幾日充斥著他夢境的畫麵。
嫣紅的唇、白皙的芙蓉麵,垂著淚的眼,攀著他肩膀的手,汗涔涔的雪背,一聲聲嬌軟的“表哥”,連後頸那顆紅痣,都泛著香甜的氣息,勾著他想咬上一口,那香甜的軟肉。
他倏地睜了眼,甩開腦海裡那些畫麵,“若玄陽道長回信,煩請道長派人來國公府遞個話。今日打擾道長清修了。”
說罷,他便踏了出去,隨從已經牽著馬等著了,他翻身上馬,朝山下去了。
到了山下,陸則沒回府,去了趟刑部,薛紹殺妓一案的卷宗,已經送來了,小吏正領著人朝裡搬,見陸則來了,忙恭敬拱手,“陸大人。”
陸則點頭,“誰送來的?”
小吏恭敬道,“鑾儀衛副指揮使魏大人。”
魏戟?
陸則沉聲,“人呢?”
小吏不解其意,仍是恭恭敬敬道,“魏大人將卷宗送來後,便走了。”
陸則便不再說什麼,進了廳堂。
小吏接著讓人搬卷宗,不忘囑咐衙役,動作小些,彆吵著陸大人。
誰都知道,他們刑部和鑾儀衛是死對頭。原本糾察定案之事,是他們刑部的主責,再不濟也有大理寺和都察院,可鑾儀衛指揮使胡庸,仗著自己是陛下的心腹,硬生生從他們刑部手裡搶權,如今朝中民間隻知鑾儀衛,哪裡還把他們刑部當回事?!
從前比聖寵,他們刑部遠不如鑾儀衛,自然爭不過鑾儀衛,隻得隱忍,可如今卻不一樣了。
衛世子來刑部做了侍郎,這位可是陛下的親外甥,鑾儀衛指揮使再有聖寵,還能越過衛世子?
這不,原本連讓他們借閱都不準的卷宗,這回親自送上門了,案子更是拱手讓出來了。
他們刑部吃癟多年,總算揚眉吐氣了一回!小吏頗有種跟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自豪感,伺候起陸則來,更是細致上心。
彆說小吏,刑部上至尚書,下至衙役,都指望著陸則能替他們打一場漂漂亮亮的翻身仗,自然是恭敬以待。
陸則一直在刑部待到下午,心無旁騖翻卷宗,一連兩三日,才算想起自己那日答應妹妹的畫,遂抽空回了趟府裡。
回了書房,陸則執筆,開始畫燈畫。
他師從聖手,且極有天賦,雖後來不大畫了,但區區幾幅燈畫,對他而言,屬實算不什麼難事。
不過一個多時辰,便畫得隻剩最後一幅。
陸則揉了揉手腕,潤了筆尖,輕沾了些金粉,細細給芙蓉花勾上金邊,待放下筆時,一簇灼灼的芙蓉花,躍然於紙上。他收起筆,等墨乾之後,將旁邊幾幅一起卷起,抬聲喚了綠竹進來。
“送去福安堂二娘子處。”
綠竹應下,雙手接過去,匆匆出去送畫去了。
陸則揉了揉眉心,忽的覺得有些困倦,手抵著額,想閉目養神片刻,卻不料,就那樣睡了過去。
然後,他又做夢了。
依舊是那些旖旎的畫麵,雪膩的肌,嫣紅的唇,烏黑的發,汗涔涔的背,嬌怯縮在他懷裡,像是承受不住一般閉著眼,通紅的眼尾全是淚痕。
她小聲地喊著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帶著蘇州特有的嬌軟調子,舌尖卷過,甜膩仿佛帶著熱意。
“陸則——陸則——”
陸則——
陸則猛地驚醒,抬手端了一旁的苦茶,給自己灌了幾口,浮躁的心,才略略平靜了幾分。
又是這樣的夢。
真切地像是發生過一樣。
“世子。”綠竹在外敲了敲門,沒聽見裡頭有聲音,就自覺靜了下來,片刻,才聽到一句,“進來。”
綠竹推門進去,邁過門檻,手中的食盒端的穩穩的,連晃都沒晃一下。
陸則看了眼那食盒,“什麼事?”
綠竹聲音穩穩道,“奴婢去送畫時,二娘子正同表小姐學做糕點,恰好熟了一屜,二娘子讓奴婢帶些來,給世子嘗嘗。”
陸則點點頭,“放著吧。”
綠竹喏聲應下,將食盒擺在桌上,退了出去。
陸則揉了揉眉心,順手拉開食盒的抽層,淡淡的糕點香甜便湧了出來,是一碟子精致的糕點。放了乾桂花,捏成圓鼓鼓的形狀,外頭似乎是糯米粉做的皮,蒸熟了後,便透出了點淡淡的嫩黃。
且不提好不好吃,光是賣相,便足夠好看。
陸則看著那糯米桂花糖糕,微微愣了一下,想起那些荒唐的夢裡,除卻耳鬢廝磨,也還有少許“正經”畫麵。
有一回,江晚芙似乎也給他做過糕點。
他一貫覺得糕點甜膩,很少入口,夢裡的那個他卻很賞臉,一口一個。
陸則愣了會兒,待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甩開腦海裡那些畫麵,拾起一塊糖糕,麵無表情咬了一口。
膩死了……
陸則麵無表情地想,夢裡的他大概是瘋了,居然會為了討江晚芙的歡心,一口一個,一人吃了滿滿一碟子。
大約是習慣了的緣故,比起剛開始的無所適從,陸則現在足夠冷靜地去看待這些夢,就算夜裡繾綣纏綿,翌日起來,他很快能將那些畫麵拋之腦後,似乎看起來,對他的生活,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隻是,這夢越來越頻繁,陸則微垂下眼,揉了揉眉心,有些說不上來的心煩意亂。
他於女色上一貫冷淡,何曾有過這樣的經曆?
偏偏這些不能為外人所道,若是叫人知道,未必會覺得是他的錯,反而將矛頭指向江晚芙。
那個小娘子,不管在他夢裡,還是在現實裡,都嬌氣得厲害,裝得一副大人模樣,實則連腰背都挺得筆直,拘束又緊張兮兮的樣子,看了隻叫人覺得可憐。
更何況,她還是大哥的未婚妻。
她從蘇州遠道而來,是為了嫁給陸致。
想到這裡,陸則的麵色不自覺倏地淡了下來,心裡卻煩躁愈盛。
這樣的煩躁,一直持續到夜裡,陸則在榻上躺下。
下人吹滅了燈,屋裡一片安靜,角落裡點了安神香,淡淡的藥香裡,陸則放空思緒,任由腦海裡浮現出那些畫麵。
他累了,懶得去做什麼掙紮,反倒有些放縱的意味。
反正隻是夢。
陸則破罐破摔得十分徹底。
隻可惜,他再破罐子破摔,依舊沒睡好,前半夜是旖旎香豔的夢,後半夜是止不住的頭疼。
這痛不像宿醉的痛,陸則的意識很清醒,他疼得睜開眼,望著一片黑暗的帷帳頂,腦中是連綿不斷的、隱隱的疼,像一隻小蟲子,一點點撕咬著他的腦髓。
陸則就那麼睜著眼,一直到天明。
翌日清晨,今日輪值的紅蕖守在門口,看了眼天色,往日這個時候,世子應該已經起了才是。今日卻連丁點兒動靜都沒聽見。
紅蕖倒也不敢問,他們立雪堂不像彆的院子,彆的院子裡,一等大丫鬟都是貼身伺候主子的,世子卻自小不習慣丫鬟近身。她們雖然明麵上是一等丫鬟,領著一等丫鬟的月銀,可實際上也隻做些端茶倒水的輕省活計。
紅蕖規規矩矩站著,初秋的天還有些微涼,她將凍得有些發紅的手,朝袖子裡縮了縮,剛縮到一半的時候,麵前緊閉著的門,忽然開了。
嚇得紅蕖立馬不敢動了,恭恭敬敬福身,“世子。”
陸則啞聲“嗯”了一聲,聲音聽上去帶著幾分倦意,“讓常寧去趟刑部,替我告半日假。另外,取我的名帖,請鄭院判過來一趟。”